冬天吃咸菜烧小鱼

咸菜烧鳑鲏鱼和罗伙等小鱼，在我的家乡苏中地区兴化里下河的蒲塘里，到冬天时成为村里人时常做的菜。那时候，物质匮乏，村里人的钱包不鼓，只能用三分钱或者五分钱一斤的大头青菜做成的咸菜，再搭上五分钱就能买一斤鳑鲏鱼和罗伙等小鱼，烧成一种家乡的大人小孩都喜欢的咸菜烧小鱼吃。这也算是开了荤，打了牙祭了。咸菜烧小鱼烧成后，一掀开锅盖，那种五味调和百味香和撒了一些胡椒粉的好闻的味道立马扑鼻而来，至今我还好像闻到那咸菜烧小鱼的特别的香味。

咸菜都是各人家做的。那时候村前庙广场的龙潭河边常常在秋天泊着一条大木船，船舱上整齐地码着帮白叶绿的大头青菜，三分钱或者五分钱一斤，村人们都成百斤或者数百斤往家买，洗洗干净晾在晒衣绳上晾干后，一层青菜一层盐地码在缸里，大人和小孩还很细心地踩踏，并在菜上放上黑不溜秋的石头。等到菜出卤后，捞出一部分晾干抹上大豆油挂在屋檐下风干成梅干菜，一部分仍放在缸里留做湿咸菜。屋檐下的梅干菜在我们苏中地区里下河水乡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梅干菜可以炖咸菜吃，撒上点菜籽油，香味扑鼻；也可以放点咸肉片在里面，能香透整个村庄，这在我们那儿，也算是很奢侈的一道菜了。湿咸菜可以烧慈姑，很好吃，如果放些豆腐在里面，就更好吃了。最好吃的要算咸菜烧烧鳑鲏鱼和罗伙等小鱼，我们那儿叫咸菜烧小鱼。

啰唆了半天，这才转到冬天吃咸菜烧小鱼的正题上。所谓冬天咸菜烧小鱼，无非就是冬天里用咸菜烧小鱼，那是我家乡人民在那特定的年代，为了在苦难的日子里镀上一层璀璨晶莹的光芒而做的菜肴；她既不需要山珍做配菜，也不要海味来当主角；也许她比不上别的珍馐美馔可口，但她那种一掀开锅盖就香味扑鼻的好闻的味道立马就香透整个村庄，这就意味着一个村子里谁家做了好吃的瞒也瞒不住。其实谁也不想瞒，都巴不得左邻右舍晓得自己家做了好吃的，即便在贫穷的时候，人们也想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远不是那种有了一点成绩就飘飘然的感觉所能媲美的，村民们纯朴善良于此可见一斑。

做这种家常菜既简单又好吃，根本不需要酒店里的名厨来做，村民们几乎没有人不会做的。无非就是把小鱼掐干净洗清爽，然后下汤锅经过炒和炖后，再在早就放好油盐的烧小鱼上放上酱醋和味精，再倒上一杯大麦烧酒，只为拔除鱼腥味，再撒上一点胡椒粉，只为更好地提提味，最后才把从咸菜缸里捞出来的咸菜洗净切碎丢到锅里，经过文火慢熬，那种挡不住的香味就迫不及待地冲出伙房，萦绕在村庄的上空。这在当时我的家乡苏中地区兴化里下河水乡也是一道独特的靓丽的风景线，当然伙房里勤劳聪明的家庭煮夫和主妇永远是这种美好风景的主角，至今我的眼前还浮现着她们朴素亲切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