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第十二天了,他的微笑仍深深地印在肖筱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如一条细虫在身体里的某一个角落疯狂的掘动般难以忍受,只要睁开眼睛,眼泪便争先留下,在她的脸颊上留下思念的痕迹,每一处每一角都住满了他的一切,他的眼眸,他的发缕,他的运动外套……还有他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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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天前,肖筱一如既往地去市中心医院探望母亲,自母亲住院已经半年有多了,但是病情却时好时坏,容易复发,因此肖筱才决定除去上学的时间每天都会抽两个小时时间陪伴母亲,和她聊天,聊起小时候聊起未来 ,其余时间则是父亲照顾她。
肖筱握住病房门门柄,冰冷如电流般流过她身体的每一处,她打了个冷颤, 肯定有人在想我,她心想。于是,她推开房门,看到母亲正躺在床上,和祥地望着窗外新抽的嫩芽,肖筱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说道:“妈,我又来看你啦哈哈哈。”这时母亲扭过头来看到女儿又开心但又担心,说:“怎么现在来,吃了饭没有?下午不用上课吗?”
“欸,一二节体育课我请假啦,带了午饭和你共享美好午餐时刻啊哈哈。”肖筱把保温罐从袋子里拿了出来,在母亲面前晃了一下。“有没有闻到香味啊?”她假装大声的吞了吞口水。“闻到啦闻到啦,饿了饿了,快开盖。” 在母亲的苍白的脸上,肖筱看到了以往母亲幸福的笑容,为此,一切都值得,她心想。
快乐的时光总过的这么快,而下午的阳光总容易让人产生倦意,肖筱便起身去拉窗帘,瞥见了窗外一个穿着便服,带着一顶红黑帽子,骑着一辆单车靠在树旁的男孩,瘦高的背影让肖筱一眼就认出了他,这时他抬头看了看这栋建筑物密密麻麻的窗户,却一眼认出了其中一户,因为肖筱正看着他并对他招了招手,他挥了挥带着手表的手示意时间来不及了,肖筱做出吃惊的表情然后从窗户消失了。
“时间快到了,妈,我回去上课了。”
“妈?妈,妈?”肖筱回头看了看母亲,并将手指横靠在母亲呼吸气处,“欸,没事没事只是睡着了 。”肖筱长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多少次这样做了,因为害怕失去。
2
“你妈妈情况怎样了?”
“哈哈,好得很呢,没事的很快就能出院了。”肖筱强撑着对他微笑。
从她眼中,男孩看到了恐惧,一种对未来的恐惧。“爱笑的人都会好起来的,坐上来吧,快迟到了。” 他宠溺的说着。肖筱侧身坐上单车,抱着男孩的腰,靠在他的安稳背上。
这是哪?肖筱看了看周围,一片蓝色无边无际,再看了看上方,阳光格外刺眼,可是它却一直在波动,就像。。。就像。。在水里?!!恐惧一拥而入,侵袭了她的心她的大脑,她毫无意识的胡乱挣扎,头顶的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她突然看到了柏油马路中的一条条规规整整的白线条正高速前行,在阳光的照耀下让人看了很不舒服,她扭了扭头,脖子一阵酸痛,“嘶~~脖子好酸啊”她抱怨到。
“睡得这么死哈哈,快到了。”男孩上身后背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我睡了吗?也许我只是发了一会呆。”肖筱自问自答。这时她已经看到前面就是学校门口了,但是她多么希望不要这么快就到啊。现实就是现实,转眼就到了大门,她只好撅着嘴不舍的跟他道了声再见,而男孩则一直微笑着看着她走进校门,渐行渐远,直到看不见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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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母亲去世已经一个星期了,父亲因此也变得郁郁寡欢,肖筱第一次看到父亲哭,不是在母亲的葬礼前,而是在收拾母亲的衣物时,他像小孩一样无所顾忌的哭了出来,是那么无助,那么令人心痛。也就在那一瞬间肖筱内心对父亲的责怪荡然无存。
也许是因为父亲的自私,她并未能在母亲去世前和她好好的告别,而是坐在教室写着作业,对母亲的去世一无所知,像个笨蛋一样。直到晚修完回到家看到父亲酣睡在沙发上,脸颊上还遗留有眼泪的痕迹,沙发脚下桌子上都堆满了横七竖八的啤酒罐和母亲的旧照,肖筱才发现迟了。在生活中,事情有时会一瞬间发生变化,而人们根本来不及去适应这种变化。
“ 明天后天是周末,我就可以都陪着你啦哈哈。”
“快点去上课吧。”母亲像个孩子一样纯真的对她笑。
这是肖筱与母亲最后的一个对话,也是母亲的最后一个笑容。不再是在眼前,只有在心里面了。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肖筱看了一下手机,是他。自从那天分开后,再也没见过他,或者说是肖筱不想见他,甚至是对他的安慰感到厌烦。母亲去世之后,每个身边的人总说着“一切都会好起来”、“你的母亲一直都在你的身边”、“我相信你能坚持下去的”等等这些以为能让她积极起来的话语,可是,她只想一个人待在安静的地方看着远方,回想与母亲每个接触每个细节,就像母亲小时候抱着襁褓之中的肖筱,努力记下女儿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成长。我想离开,一个念头从肖筱的脑中一闪而过,就如毒瘾一样再也难以剔除。
肖筱犹豫了许久,她接了。
“肖筱,对不起,我不想你一直悲伤,我想见你好吗?”电话那头依然是那个一直深爱着她的温暖男孩。肖筱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在他面前,她永远是他的小女孩,她抽噎着说“我……我……对不起对不起,不要再打电话来了好吗,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我想离开这里,离开你。”
这时男孩急切地说到“肖……嘟嘟嘟嘟”,没等男孩说完肖筱已经挂断电话了,就这样结束吧,真的好累啊,她心想。
4(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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