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你是一场我永远不愿醒来的梦

2019年12月23日  星期一    晴

《红楼梦》是中华文化巨著，其书是对整个社会的一部浩浩荡荡的世间百态的描绘，对各个阶层的生活现实的具体呈现，对中华文化涉猎之广，描述之精，介绍之详，剖析之深，可谓中华文化之集大成者。历史万象、风俗习惯、宗教信仰、家族兴衰、衣食住行、喜怒哀乐、生老病死以及戏曲音乐、书法绘画、山水园林、建筑工艺等等社会生产生活领域，无不做出了精彩地描述。

它所传达的理念、智慧、气度、神韵以及由此而衍生的《红楼梦》文化，已经深深融入到中华民族的精神血脉里，令我们不仅可以时刻感受到跨越时空的恒久艺术魅力，也可以切身感受它所蕴含的丰富深刻文化内涵。这部经典中的经典，在我看来除了布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和巴尔扎克的《悲惨世界》以及列夫·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能够稍微与之媲美外，几乎没有其他任何作品能够达到它的高度及深度的。

自从一个月前陪女儿到87版电视剧《红楼梦》影视基地——大观园游览了后便念念不忘，又从头开始听蒋勋细说红楼梦。要说看这本书我至少看了三遍以上，从青少年时代，再到中年，对它一直情有独钟，反反复复，看了又看。要说看87版的电视剧也不下5遍以上，年少的时候，每个暑假就是一遍又一遍地刷，至今还记得宝玉对着黛玉发痴的表情、还记得“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王熙凤，还记得黛玉葬花、宝钗扑蝶、晴雯撕扇的场景。

要说听红学大家的讲解以及看其专著也不少，周汝昌先生的《红楼梦新证》、刘心武先生在中央电视台《百家讲坛》讲解的揭秘《红楼梦》等我都是百看不厌，而现在又迷上了蒋勋对文本的解读。记得余秋雨先生就说过解读《红楼梦》很好的就是蒋勋先生，而我女儿也向我推荐了他，于是这一个月来，我在路上所有的时光都是在蒋勋细说红楼梦温柔的声音里的。

我每天上下班用在乘公汽、地铁上的时间就是两个多小时，听我师傅讲当年她在北京进修的时候每天上下班的途中就是听英语，在那段时间里，她的英语听力得到了飞速提升，我可没有师傅那种勤学上进的精神和坚韧不拔的毅力，我喜欢《红楼梦》真是到骨髓里了，因此，在喧嚣的地铁站里，在拥挤的公交车上，我沉浸在红楼的世界里忘却了寒冷和周围的一切。

我随着故事情节的推进要么是欣喜万分，甚至蒋勋老师讲得有趣的地方忍不住笑出来，看着周围人诧异的眼神，赶紧正襟危坐、不苟言笑。要么就是悲痛万分，心意难平，特别是黛玉葬花的那段让我心痛不已，止不住抹泪。我这个人真的很痴，对一本书、对一个人、对一件事常常是放不下，总是痴痴地去想念，甚至忘却了自己。因此，走在路上因为听书常常撞到前面的电线杆，或者乘车坐错了站，抑或是南辕北辙乘错了方向。

这次听蒋勋老师讲，让我对红楼梦中的一些细节描写特别感兴趣。在《红楼梦》第三十五回里，紫鹃扶着林黛玉回到潇湘馆，忽然廊下的鹦鹉飞上架子大声叫道：“雪雁，快掀帘子，姑娘来了。”一般的鹦鹉都只会学舌，这只鹦鹉却很通人性，它知道主人回家了，就帮忙传唤雪雁出来服侍。

更奇怪的是这只鹦鹉仿佛是林妹妹附体，会模仿她唉声叹气、愁情满怀的样子，还会念“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试看春尽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的诗句。鹦鹉能把很长的诗句一字不漏、清晰明朗地念出来，真的令人震惊。

其实，这是林黛玉专心调教出来的，她寄人篱下，时常感到沉闷落寞，虽然紫鹃是她的闺蜜，但毕竟有些心里话羞于启齿，也不能和她谈论诗词文章。林黛玉只好对着鹦鹉自言自语，她把鹦鹉的架子挂在月洞窗户外的钩子上，在夜深人静之时，把自己新写的诗词一句句地教鹦鹉念……这份少女的心事和孤独有谁能够知道呢？

而做为林黛玉的灵魂伴侣的贾宝玉也是孤独的，他出生在封建贵族家庭，身上的使命就是“学而优则仕” ，就是为了做官。而宝玉不愿意做官，他是整个家族的背叛者，他的灵魂注定是孤独的。他讨厌政治，讨厌那些勾心斗角，讨厌政治对人性的压榨，讨厌官场的虚伪。看到父亲贾政在官场道貌岸然、虚与委蛇的例子，贾宝玉很清楚，为官的下场就是一点点被官场磨平棱角，成为没有光彩，没有性灵，没有生命活力的人。

他绝不愿意成为那样的人，他只想活出自我、活出精彩。贾宝玉非常了解自己。而且他明白，官场险恶，随时可能因为得罪了权贵而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不希望自己像儒家推崇的“文死谏，武死战”的人那样白白送死，也不愿意像贾雨村那样同流合污，所以他只希望远离官场。

贾宝玉讨厌儒家礼教对于人性的束缚，深受《庄子》思想的影响，有出世的价值观。庄子一生中都在追求“无所待”的“逍遥”境界，庄子提出的“齐物论”，是从精神上达到一种自由，也就是说如果做到齐万物、齐是非、齐生死、齐物我和齐人我，便可达到“逍遥之境。”

贾宝玉特别喜欢庄子，因为他所看重的，是人的自由和真性情。他觉得，当了官反而不独立了，反而只是政治的附属品，会失去独立的人格。他要的，是独与天地精神往来，像庄子那样逍遥。但是贾宝玉非常清楚，这样的理想只是空中楼阁，现实生活中是不可得的，所以贾宝玉非常痛苦，最终还是要走了科举考试这条路的。

贾宝玉虽然衔着宝玉出生于富贵之家，但是，天性淡泊，没有任何功利心。他认为世间的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没有什么好眷恋的，觉得自己和姐姐妹妹们在一起开心过日子就好，他希望和姐姐妹妹们一辈子在一起，他希望他们的青春王国永远不散，希望他们都永远长不大，希望自己永远不要进入成人的虚伪而残酷官场。他一直生活在少年的梦当中，拥有着天真的幻想，但这也是很可爱的梦。

儒家推崇“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但贾宝玉始终有一个清醒的认识，觉得读书不应该只是为了做官，因此他的读书态度是“不求甚解”，是不带任何功利目的的读书，是真正的读书，提升性灵。对于那些把读书当作官场的敲门砖的人是贾宝玉所不齿的。其实人生的意义不在于为官做宰，而在于珍惜身边值得珍惜的一切。把有限的人生浪费在无聊的官场实在是不值得的，而是应该尽情享受爱和温暖，享受青春的美好，同时也传递爱，传递温暖。

贾宝玉所追求的是融入大自然的诗意生存，是陶渊明那种“悠然见南山”的闲散生活。贾宝玉不愿意让自己的生命失去诗意的光辉，如果当官了，怎么参与诗社的活动呢？还能活得有诗情画意吗？至少在他那个时代很难。他很清楚自己所处的时代和环境，他也很清楚自己的行为会付出什么代价，但是他就是愿意冲破时代的枷锁，成为整个贵族的叛逆者，放纵自己的行为，让自己可以挣脱世俗的捆绑。

我非常喜欢宝玉这种独立精神，这在那个时代是非常难得的，甚至在今天这样开放、包容的社会，这么有个性、真性情的人都是非常罕见的。很多人在时代这个大熔炉里已经被打磨成一个个社会需要的角色，唯独没有自己。而且对于官场如此深层次、清醒的认识发生在一个少年身上，简直叫人不可思议，他看得实在太透彻，甚至比许多在官场上打了一辈子滚儿的人还明了一些，真的是非常了不得的。

喜欢这本书中栩栩如生、个性十足的人物，因此，三天前，“隻立千古——《红楼梦》文化展”在中国国家博物馆启幕，虽然展期有3个月，但现在我就已经迫不及待想去参观了。我准备趁明天就去。朋友们，敬请期待我明儿带大家到国博游览，让我们一起走进《红楼梦》的文化世界吧！红楼，自从我第一次读了你，这辈子就注定你是我那一场永不愿醒来的华丽的梦。

红楼：你是一场我永远不愿醒来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