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放学木槿又独自去了雨巷，点了烤肉饭和可乐。
“你为什么跟着我？”木槿看着身后的人。
荣落露出洁白的牙齿：“你怎么发现的？”
“我又不傻。”
坐下，点了相同的东西。
荣落一边吃一边夸奖这家东西的美味。
木槿喝了两口可乐：“什么事？”
荣落抿了抿嘴：“你书桌里那些…”
“我知道。”
“你不能因为…和她好就…”
“你别说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要走了。”
“以后每天放学来这吧，我帮你补习。”
木槿抬头，直直地望着荣落的眼睛：“为什么？”
“？”
“为什么帮我？”
“因为我想看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木槿笑，仰头，喝光了最后一口可乐。
回到家，脱下校服，扔进盆里手洗。
袖子上的红色那么耀眼，好像扎进了心里。
拿出课本，语文和英语还好，数学是个大问题，想了想荣落一本正经的补习，自己竟然有些心动。
大学啊，从小学开始好像周围所有的人就在说一句话，上了大学你就轻松了，上了大学你就解放了。
可是大学究竟是怎样的呢？不经历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无论怎么样，去南方吧，逃离这里，逃离家。
一旦这个想法形成，好像就有了全新的动力，起码要好好学习的吧，才能离开。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木槿拼了命地学习，荣落的补习渐渐有了成效，有的时候自己都不知道为了什么而努力，只知道好像一直朝着一个方向迈进就会有收获，所以乐此不疲。
期末的时候木槿的成绩从倒数第三变成了正数第八，连老师都赞叹不已，说她聪明。
只有自己知道付出了多少，比如整夜的失眠，用来学习，发着高烧，依旧学习，瑞一和安笙都来劝过她不要这么拼，可自己就是铁了心要学习。就这样，木槿终于见到了可能考上大学的希望和曙光。
寒假很快就到了，放假之前木槿请瑞一，安笙和荣落吃了一顿肯德基。瑞一和安笙都很安静，只有荣落一个人撑着气氛。吃完之后瑞一送木槿回家，在路上他一直是欲言又止，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间抱了抱木槿，告诉她，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就是，不要再伤害自己了。木槿闻着他身上独有的香味，点点头。她还偷偷地向杨瑞一的兜里塞了一根棒棒糖，是不二家的抹茶口味，她很喜欢。
回到家看见妈妈正在收拾行李，她说她受够了木少华，她要和朋友们去泡温泉。临走的时候她塞给了木槿一张纸条，说是家教的地址和联系方式，假期里这份工作会给她一笔不错的资金，她可以留着买衣服和吃的。
然后关上门就走了。
其实前几天自己和母亲吵了一架，也算不上吵架吧。姥姥来家里做客，木槿随口说了一句想吃牛肉可是妈妈怎么也不买。姥姥就数落了妈妈几句，姥姥走后妈妈一言不发，木槿就问怎么了。结果妈妈甩手就是一巴掌：“我告诉过你，不要在你姥面前要东西，就这么没脸，看她骂我你开心是不是？”
木槿忍着泪：“我没有，姥姥她也只是开玩笑。”
“是不是开玩笑我不知道吗？她本来就看不起我们，你这样装穷装可怜她就更看不起我们了，这点事自己心里没谱么？去屋里跪着去，我不想看见你。”
木槿没有反驳，把眼泪憋回去，咬着嘴唇，跪在地板上。她一动不动，调整着有些紊乱的呼吸，告诉自己，我不能哭，不能哭。
听着关门的声响，眼泪还是落下来了，悄无声息。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妈妈变了，变的敏感自卑，变得尖锐。
自己再难过再受伤都可以忍着，可是妈妈是自己最爱的人。一句玩笑却换来了一巴掌和一阵尖锐的责骂，越想越委屈。
拉开抽屉，里面有一块瓷器碎片，是前几天自己藏起来的。
左手拿着瓷片，向右胳膊划去，一道一道。然后又是老样子，拿纱布包上，喝了碗鸡蛋羹。
拿出课本，塞了块糖，不知道瑞一吃到糖的时候会不会赞叹一句。
无论怎样，都得活下去。
打开纸条，联系了要补课的那家。
约好的时间是后天十点，在星耀别墅群。
幸好不是明天，自己还有空休息一下。
寒假之所以叫寒假就是因为它以冷著名，冷的同学们必须窝在家里学习，木槿给自己系上厚厚的围巾，戴上一副粉色的手套，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就出门了，坐地铁倒公交又走了很久用手机地图找了很久，等站在别墅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第一天补课就迟到，自己肯定会丢了工作吧，不过还是硬着头皮上前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和蔼的老太太：“是木槿吧。”
木槿扯扯嘴角：“是，抱歉，因为我是第一次来，所以…”
“哎呀，没关系没关系，这个地方不是很好找，今天又那么冷，快进来，暖和一下。”
木槿露出洁白的牙齿，很开心，好像很久没有人这么关心过自己了。
“我们小少爷人挺好的，就是不爱说话，最差的学科就是语文，给他辅导这一科就行。”
木槿挑眉，竟然这么简单，自己的强项就是语文，看来妈妈给自己找这份工作还是花了心思的。
“先喝杯奶茶。”老太太给了她一个漂亮的杯子，杯子的边儿是金色的，上面有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木槿接过来忙着说谢谢。
“我的工作时间是九点到五点，你的是十点到四点，提早一点早退一点都行，没那么多要求。”
木槿点头。
不知道自己教的学生会是怎样的呢？调皮？乖巧？
“少爷，你起来啦？”老太太的一句话把木槿拉回现实，抬头，看着楼梯上缓缓走下来的人，木槿一愣。
那双有些不耐的淡绿色眼睛已经告诉了她，他是谁。
邵棉时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木槿也是明显一愣，随即淡然。
吃过了早餐，木槿随着他走到房间。
整个屋子里阴沉沉的，黑色是主色调，黑色的被子黑色的墙纸，只有书架和桌子是深棕色。屋子里，特别乱。木槿以为这样好看的男生应该很喜欢整洁，结果邵棉时颠覆了自己的认知。
木槿咳了一下嗓子：“我是你的家教老师，我叫木槿。”
邵棉时不理她，自顾自地鼓弄吉他。
木槿知道，对于他这种人，最好不要有什么偏激的行为，小说里那些脑残女主抢过吉他并且折断的行为是不存在的。
所以木槿就静静地看着他拨弄琴弦，一根一根，还挺好听的。
木槿并不知道她对面那个男孩子手里拿的是Broadcaster原型吉他，它和现在普通的吉他是有区别的，在同一边上设有三个旋钮，一个比较小的护板，拾音器上还有一个保护盖。当然，木槿对此并不敏感，只是直觉告诉她，那把吉他很贵。
“你的语文比较差吧，刚才奶奶和我说了。”木槿的声音很轻。
邵棉时拨琴弦的手明显停了一下，然后又继续了。
“平时都是你和奶奶在家吗？”
没人回应。
“你起码还有个人陪着……。”木槿叹了口气，声音淡淡的。
邵棉时皱眉，扔给她几张票子说：“今天补习完了，以后也不用来了。”
然后就下楼去了。
这是邵棉时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想不到也是最后一句。
木槿还从来没见过如此冷淡的人，长得好看了不起？
钱是不少，但是不够支撑她度过这个漫长的寒假。
不管怎么样，她也不想在伺候这位少爷了，于是就把钱揣进兜里，下了楼。
本想打个招呼，就听见老太太和这位小少爷的对话。
“少爷，您不能一直这样啊。”
“告诉她，不要再派人监视我了。”
“夫人也是好心。”
“夫人是不缺钱么？”
“这……”
“下次记得找个顺眼的，不爱钱的。”
然后就剩下了老太太深深的叹息声。
邵棉时转身看见她的时候眼睛闪了一下，并没说什么，然后就上楼了。
“你别生气啊，他就这样，已经赶走了好多人了。”
木槿笑笑：“没事的，过几天我再来。”
老太太点点头，送她出去。
出门的那一刻木槿揣在兜里的手还是抑制不住的颤抖，手里紧紧抓着邵棉时给的钱。
爱钱？原来在他们心里我们这样的人是爱钱的。
也是，钱谁不喜欢呢？要是有钱爸爸妈妈就不会吵架了，同学也就不会说我是因为钱才和安笙瑞一做朋友的，也许我就不用找这么久来这补习还遭别人白眼了，可不都是因为穷，因为钱。
黑色的窗帘后一双淡绿色的眼睛一直注视着踩着雪小心翼翼走着的女孩，他的眼睛里充满着些许忧伤，可是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
回到家没一会儿就听见敲门声，打开门发现是安笙。
“瑞一说联系不上你，我就来看看。”
木槿点点头把门打开让安笙进来。
“家里有什么吃的么？”
木槿拿出了一盒泡面：“就剩这一盒了，凑合吃吧。”
水烧开，浇到面上，撒上调料，再盖本书。
“你跑哪去了？”
“去给初中生补习。”
“这样啊，他帅么？”
木槿点点头又摇摇头：“是邵棉时。”
安笙把凳子往后挪动，差点撞翻了泡面。
“不是让你离他远点么？”安笙有些生气。
“我知道，这份工作是妈妈找的，我…”
“你缺钱就找我呗，或者瑞一都行，为什么一定…”
木槿看着安笙，定定地看着她。
她撇了撇嘴：“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让你太累。”
“面好了，吃吧。”
掀开盖子，方便面的香味充斥着整个房间。
两个人吃一碗面，却各怀心事。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