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河街的白昼在黑夜摇摆怀表的催眠下慢慢地合上了眼睛,人声鼎沸的杂乱跟着白昼一起睡去。
黑夜接替了白昼,成了斜河街的主宰。他默无声息的振臂一挥潜藏着巨大的魔力。
红黄白绿蓝紫的灯光,在变化莫测的流动里,交织出的梦幻迷离的富丽堂皇,让斜河街成为夜幕下的天堂。
白昼的喧嚣在披上黑夜赐予的袍后不再张扬。他遵从黑夜的旨意,低调地让他那八爪鱼的触脚伸向斜河街的每一个地方:
沿河街的店铺敞开她琳琅满目的怀抱,热情地拥抱每一位光临人;古朴的沿河走廊行走着漫游的夜人;街心河里的河水流淌着亘古开天辟地的传说;慢摇的渔船上鸬鹚诉说着千年的历史;画舫里的歌女唱着唐诗宋词;一位白裙飘然的女子站在《清秋云悠驿站》的临河走廊里,手持洞箫,吹一曲《红豆曲》: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
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
忘不了新愁与旧愁
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满喉
照不见菱花镜里形容瘦
展不开的眉头
捱不明的更漏呀
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
流不断的绿水悠悠
绿水悠悠绿水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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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箫如诉如泣,不断送出的相思,在灯光迷离的夜幕下,悄然打开游人关闭已久的心扉,让他们深藏在心中久远的故事,跟洞箫吹出的故事聊着相思,一起游荡。
一样相思知情意,不知谁人为何人?为了一睹吹洞箫的尊容,游人向洞箫声走去,小船向洞箫声划来,画舫向洞箫靠近。
一曲洞箫了,女子清唱又问君:
冷清秋,送君去远游,君说红豆种两载,天涯走完即回头。
白云悠,君已去两载,妾种红豆收万粒,粒粒寄往天涯路。
冷清秋,红豆种两载,望穿天涯路,一曲相思送万里,君可听倾诉?
白云悠,鸿雁飞南北,载去万书愁,万粒红豆寄相思,君可已全收?
女子唱罢,再次吹起洞箫。一只小船带着远古的传说从黑夜里飞速而来,飞越灯光摇摆游荡的河面,像游鱼一样穿越所有小船和画舫的阻挡,稳稳地贴靠着临河走廊。
飞速划船来的是一位男子,他身着一身黑衣,蓬乱的头发带着天涯海角的风尘扑扑,黝黑的面容散发行万里路的疲倦。但风尘和疲倦都掩盖不了他五官的俊朗。
男子把小船拴在临河走廊的栏杆上,双手抓住栏杆,一跃而起地跳到女子面前,在女子的箫声中,取下木桌笛架上的那支玉笛,和着女子吹起了相思曲。
洞箫吹出的相思幽怨如泣;玉笛吹出的相思轻快活泼。
箫呜笛鸣的《红豆曲》在《清秋云悠驿站》的临河走廊消失了两年,吹洞箫的女子用她和着相思寂寞冷的独奏唤回了吹笛人。
凰鸣凤和一曲了,两行清泪惹人怜。
冷清秋在围观人的掌声中接过白云悠递过来的丝帕,轻声说:“你终于回来了!“
白云悠张开双臂笑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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