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花间一只猫
01
锦婉向来知道，自己是个很好看的女生。
长相秀丽，不会美得咄咄逼人，但也让人惊艳。身姿柔韧，从小学习舞蹈，男生们私底下评之“黄金比例”。多才多艺，舞蹈、唱歌、主持，皆是信手拈来。
不可否认，她是那类很讨男孩子喜欢的女生。
学校里追她的男生一抓一大把，室友曾经略带些艳羡地说这些男生连起来能绕学校两圈。锦婉只是笑，不做评论。
这种话该怎么回呢——若是答得不够完美，难免又给人落下话柄。是的，其实锦婉跟女生的相处，并没有那么融洽。倒不是说剑拔弩张的关系，只是总有些小心翼翼。人嘛，都免不了有嫉妒心，更何况是面对锦婉这样好看的女生。
“她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
“也不知道装出一副天真无辜的样子给谁看。”
这样的话锦婉也不知道不小心听到过多少次了。至于说的人是有意还是无意让她听到，锦婉也不甚在意。在意什么呢？总归都是不怀好意。
她也谈过几段恋爱。
初恋是高中同班的班长。初恋长相清秀，成绩优异。在和锦婉谈恋爱后，数次被班主任请进办公室苦口婆心的规劝。无奈班长心若磐石，坚定不移，硬是生生抗住父母和老师的压力，没有和锦婉分手。只是青春年少的爱情，终究逃不过离别的诅咒。高中一个北上，一个南下，和平分手。
第二段是大学，和播音系的系草。人高腿长，帅气逼人，开口便是低沉的播音腔，引无数女生拜倒在他的牛仔裤下。是校草主动追的她:每天微信聊得火热，时不时约出来吃顿饭散散步，偶尔还送点小礼物。几乎没有女生能抗拒得了一个英俊男生的殷勤，进入大学不多久，锦婉成了系草的女朋友。倒也甜甜蜜蜜过一段时间，只是系草身边花花草草太多，到了后来免不了怀疑争吵。在某天看到系草手机里和学妹的暧昧短信后，锦婉平静的提出了分手。
第三段，第三段是和冉书行。
冉书行是系里绩点第一的学霸。两人的恋情萌芽于冉书行怒闯女生宿舍的壮举。那天锦婉发高烧，躺在床上烧得神志不清，恰巧冉书行打电话询问她关于某个活动的具体信息。锦婉接了电话已经虚弱得说不出话来，冉书行察觉不对劲，挂了电话就冲到女生宿舍。意料之中，被宿管阿姨拦了下来，好说歹说都不让进——谁怎么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冉书行急了，硬闯了进去，将锦婉背下楼送到医院。
即便如此，大家最初也并没有觉得他俩会在一起。
冉书行不帅，普普通通的长相丢进人堆里便找不出来。他家不富有，手头不算拮据，但家里也没有那个资产供他大手大脚的花费。唯一能看的，也只有他的学习成绩了。可在大学里，这又算什么优势呢？更何况锦婉走的艺尖的路，第一和倒数第一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差别。
怎么看，两人也不像能在一起的人。
可偏偏，就是这么两个怎么看怎么不搭的人，在某天突然携手出现在食堂，姿态亲密，言笑晏晏，闪瞎一众人的眼。
那段时间校园八卦之首，便是锦婉和冉书行是怎么凑一块儿的。各种流言蜚语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无论是善意的祝福还是恶意的揣测，锦婉都笑着照单全收。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外界的声音，实在不必在意。
也有关系较近的女生或直白询问或旁敲侧击，想要打探出锦婉和冉书行的恋爱过程。锦婉皆是四两拨千斤，只笑得清浅:“这个啊，说来话长。”
直到已经分手半年多的系草，在微信上私了她。系草大概也有不甘，明里暗里的示意锦婉冉书行配不上她。锦婉不予回复。直到系草敲过来这么一句话：“我真不知道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没钱没貌没气质，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你竟然会接受这样的人！”
锦婉怒极反笑，噼里啪啦敲过去一堆字：“我和谁在一起又与你何干？是，他没有你好看没有你家有钱，可他不会四处留情不会有一大堆莺莺燕燕围着他转。”说罢，干脆利落地将系草拉黑。
这时去排队买爆米花的冉书行手捧爆米花和可乐走了过来：“怎么了，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锦婉笑笑，接过一杯可乐：“没事儿。电影快开始了，咱们走吧。”
冉书行点头，腾出一只手来拉住锦婉，掌心温度高得烫人。
02
日子不咸不淡的过去。学校里关于两人的八卦热度已经降了很多，看见两人一起时，都已见惯不怪了。大家又有了新的讨论话题——锦婉的前男友，也就是系草，和小师妹火速在一起，又火速分手。其中的微妙关系，惹得大家纷纷猜测不已。
系草的电话打来时，锦婉正在外面和冉书行吃饭。她挂了电话，关机。过了一会儿跟冉书行说去一趟洗手间。拿了手机将未接来电拨回去。
没有备注的一串号码，锦婉早已熟记于心。电话接通，却是系草的舍友：“喂锦婉啊，泽瑞喝醉了，嚷嚷着让你过来呢，我们劝不动他。”
锦婉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终于还是说道：“地址给我。”
她回到餐馆大厅，跟冉书行说了一声学校里有急事，便匆匆离去。却看不见在她离开后，冉书行坐在座位上呆愣了好久，终于像是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气一样，站起来结账离去。
收到冉书行的分手短信时，锦婉刚将系草送到宿舍底下，叮嘱了一大堆，拜托他的舍友好好照顾他。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皆是放慢了脚步，偷偷摸摸地看向锦婉和系草——破镜重圆了？
锦婉看着系草的舍友把他扶进宿舍楼，低头划开手机，上面的分手短信还在，不是错觉，刺得人眼睛生疼，心里空落落的。她裹紧身上的大衣，风有些冷。系草的醉话还在耳边：“锦婉，我知道你们打的赌了。你回来吧，你根本就不喜欢他。”
是啊，和冉书行在一起，本来就是一个赌约不是么，你根本就不喜欢他啊。所以锦婉，你在难受些什么？
锦婉站在男生宿舍楼下，直到天渐渐黑下来，直到昏黄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直到周围再不剩一个人。直到，冉书行拿着一件外套出现在她视线里。
冉书行沉默着将衣服批到锦婉身上，再沉默着转身离开。
“冉书行！”锦婉突然出声叫住他，“我承认我和你在一起是和学妹打的赌。她跟泽瑞在一起后我找过她。她跟我打赌，如果能追到你，她就和泽瑞分手。“
冉书行停下脚步，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是，我跟泽瑞分手是因为我想给他一个教训，我并不是想和他真正一拍两散。我跟你在一起，也不是因为我喜欢你。”
冉书行身子微微颤抖，抬脚继续往前走。
“可冉书行，人心是肉长的不是吗？你对我好，我怎么会没有感觉？”锦婉的声音带了哭腔，“你每天买给我的早餐，是我最喜欢的二食堂的小笼包。你早上六点半就得起床，骑车穿过大半个学校去到二食堂。你不能吃辣，但每次出去吃饭，总会选择川菜火锅，因为我喜欢。我生日你送我的礼物是你自己花了一个月亲手做的娃娃屋。我姨妈疼你给我买药给我泡红糖水，我半夜失眠给你打电话，你再困也会陪我聊天......”说到最后，已然哽咽。
“冉书行，我不是冷心冷肺。”
冉书行终于转过身来，神色平静得可怕：“可是锦婉，你到底是骗了我不是么。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直到今天下午，你还在骗我。”
“冉书行......”她想说对不起，想说自己错了，想说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可是冉书行冷淡到几乎伤人的目光，像是一把匕首插在她的喉咙上，什么也说不出来。
“锦婉，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再见吧。
03
后来系草来找锦婉复合，锦婉拒绝了。
系草有些恼:“你不会真喜欢上冉书行了吧？”
锦婉笑:“是又怎样？”
“他配不上你……”
“什么配得上配不上？”锦婉打断他的话，“你来告诉我，怎样才叫相配？帅吗？有钱吗？有大把大把的女生追吗？我告诉你，我喜欢他，这就叫相配。”
系草扯了扯嘴角，是一个嘲讽的弧度:“可是你们不会在一起了不是吗？”
“是。”锦婉表情淡然，“因为我配不上他。”
他那么好那么温柔，身边站的不该是我这样玩弄别人感情的女生。是我配不上他。我活该。
多年以后，锦婉成了闻名遐迩的大明星。身处娱乐圈这个大染缸却无一丝一毫的绯闻， 在一档访谈节目中，主持人问她为什么单身这么多年，锦婉抬眸望向镜头，像是望向遥远的过去。
“在很多年出现过一个少年，可我却把他弄丢了。而我之后遇见的每一个人，都不像他。”
他是独一无二的珍宝，他是无可替代的爱人，他是我确确实实喜欢着的少年啊。
万家灯火，霓虹闪烁。电视机前的三岁小宝宝笨拙爬到爸爸的身上，奶声奶气的询问:“爸爸你怎么哭了呀？”
男人将视线从电视节目里漂亮女人的身上收回来，温柔的亲了亲女儿的脸颊:“爸爸刚刚打了个哈欠。”
厨房里妻子的声音传来:“书行，快去给锦锦洗手，要开饭了。”
男人应声，抬手关掉电视机。
外面繁星满天。恰似多年前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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