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倒是不啰嗦,直接褪了上衣,转过身来,这时幼清才看见他的背上,绷带上已有了暗暗的血迹。
她小心地从肩头和腰部剪开绷带,于是前胸绕着的绷带便自个落下去了,而背后的则需要她小心取下。这一路颠簸,他的伤口每日都在愈合与裂开之间交替,幼清不知道他是怎么撑着的。
“你忍着点,我要拆绷带了。”幼清说道,乔正则却只轻轻嗯了一声。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从下往上取下绷带,情况比她预想的要好些,但是,看着这样的伤,她仍不知道这些日子他是怎样装作平常的。
他背后有三道流箭致的伤,都是从肩头至腰腹长,中间或有两道交叠起来,所以看着更严重些,如今是好着的皮肉与撕裂的伤口交错,所以才会渗出血水来。幼清拆下绷带后连忙取了金疮药仔细涂抹好,然后又取新的纱布为他绑好。
做完这一套换药的过程,本来应该是身为病人的乔正则更虚弱,但此时幼清却更是要虚脱了一样。
她抬了抬手,问道,“疼吗?”但是说出的话却哽咽了一下子。乔正则快速穿好了上衣,将她拉到怀里,安慰道,“不疼的。”
于是,幼清脸上就有两行泪水流下。
乔正则有些慌张,连忙又说道,“真的不疼的。”又是替她抹泪,又是小声安慰。
但幼清却哭的更凶了。
她知道什么是血肉,也知道就算是她此时哭,她也是谋过许多性命的人,在她眼里,她和乔正则的命绝不比那些人的命高贵多少,只是,这些伤真正落在乔正则身上的时候,对她来说却又是另一种滋味。
她是真正爱过眼前这个男人的,不论他是无疆时还是沈垂文时,所以,屡屡救他的命,那是因为她的爱情。她爱他就是要救他的命。
哭了这一大场,她果然不争气地病了。直到次日清晨到了大营,人还是恹恹的。
因着天还没亮,所以也不好让魏垦派大排场来接,倒是那叫魏子铭的校尉将一应事宜都打理的十分妥当。
这方既然到了大营,她与乔正则便自然在两个帐子休息了。
休整停当后,午膳时分乔正则才登门拜访。显然是想拖着她一道吃的,正好见一见魏垦老将军,初到西境,幼清怎会拒绝,于是在被乔正则逼着喝了药之后,他二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了魏老将军的营帐。
魏老将军的模样与幼清想象当中地有所不同。魏垦此人年五十八,身子格外硬朗,因着在打仗时期,脸上留着络腮胡子,但却整洁。五年前,他回京述职时,幼清曾见过他一面,只不过对方不知道。
在幼清眼里,他与从前不同之处在于,他虽为武将,但是五年西境的风终究是将这位老将军吹的沧桑了许多。比起从前,他已生了些许华发。
幼清与乔正则一般向其见礼。
她心里清楚,既然乔正则与魏垦“串通”好了,那么,从自己迈进大营的头一步,这位老将军便对她的来历一清二楚了,而此时,她虽然官阶高些,但是行礼,魏老将军还是受得的,毕竟,他为了大衍已然戎马四十余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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