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子里看月亮,最好是关上灯,尽管隔着厚厚的玻璃,然而满室清辉,柔光乍披,却别是一番风味。窗子里看月亮,春秋最适宜,窗户自然是开着的,轻风习习,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用想,倚偎在藤椅上,静静的守着明月。春夜花香暗浮,秋风落叶萧萧,这静谧的夜里,沉浸在万物流动,忘身于自然的变化。
有时候人守在屋子里,心却是在外面的,户外的月色终究是比屋子里好多了。尤其是夏月,真真的碧海青天,月色也是特别的朗照,如同汪着的一掬水。蛙鸣虫唱,这使我想起了雅尼的《夜莺》,仿佛隐藏在每个角落里的生物都在演绎一场动人的故事,不禁令人心驰神往。冬月也不坏,最宜有雪,满山为雪所覆盖,一轮明月挂在疏疏的空林之上,月色雪色相映,天澄似水,月色昏黄,林和靖“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可以没有梅花,却不能没有这昏黄的月亮。冬天那般冷,这昏昏的月亮总教人想起灯火的温柔。然而冬天也不是常常有雪,无雪的月亮仿佛失去了衬托似的,带着点儿苍白的皎洁,月出东山,冬山是苍茫的,有一种说不出的莽茫。这常使我想起张玉娘的“ 山之高,月出小。 月之小,何皎皎。”
相比外面的月光,窗子里的月光却幽微而隐秘,有一回家里人都出去了,自己一个人坐在黑着的灯屋子里,月光只漏进来一点儿,轻的几乎能撕裂开,我不由的一阵默然,心中若有千般味道乱撒出来,究竟是什么,自己也不清楚。有时候玻璃窗里月是非常好的,你一抬头,她就在那里挂着,清清亮亮,像明亮的眸子似的。
月色最好朗照,张先说“云破月来花弄影”,总像是在喝加了牛奶的龙井,丰子恺“人散后,一勾新月天如水。”清清明明的,实在是另有一番况味。
窗里窗外,月华流照,人生多艰,守一窗月明,得方寸半尺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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