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洋鲁班秘史之人皮鸢(一)

作者: 爱新觉罗米 | 来源:发表于2017-04-03 22:28 被阅读30次

    大清皇朝有这么一个人物,他十二岁从西洋来到宫廷,金发碧眼,个子高挑,脸上总是带着深不可测的微笑。这个洋人从小博览群书,喜好钻研机械造物的学问,又痴迷于民间的幻道奇术,常发明些宫里罕见,甚至连这世上都难见到的奇珍玩意儿,人见无不称奇,深得慈禧太后欢喜,在他十八岁那年,被太后封为“西洋鲁班”,赐予一座供他日常居住及发明工作的小行宫,又配了几个供其差使的奴才小子。此行宫名曰造空楼,楼中正厅门口挂着副对联,上联曰:造物之奇之妙之美,尤可嗟叹。下联曰:世事至情至爱至理,皆是空无。

    久而久之,这位西洋鲁班也常被宫中人唤为造空先生,先生的发明珍品背后尽是一桩桩、一件件的风花雪月、奇闻轶事,在民间广为流传。公元1891年,国学都督刘之为奉慈禧太后之命,探访造空楼之宝物背后的故事传说,记录编撰成一部书,名为《西洋鲁班秘史》。书中事、书中人,或深明大义,或悲之切切,或风流、或奇幻,看官们阅毕纵使生出讥讽或睥睨之意,抑或是全然质疑,也且如造空二字之旨境,权当是一场空梦罢!

    第一篇 人皮鸢

    (一)闺阁旧梦何处寻 童稚鲜血浇鸢魂

    这一日,慈禧太后带着几个老太监在御花园中闲逛,初春雨后,园子里花红草绿,一派清新,太后心情大好。太监刘牧把太后最喜欢的金鸟笼子也拎了出来,笼里养着的是俄罗斯上贡的叶莺鸟儿,这鸟儿唱起歌来婉转动听,又长了一身金黄发亮的羽毛,机灵小巧。慈禧像往常一样,用那景泰蓝装饰的长指甲在装着小米的瓷碗里挑了几粒米,引逗着鸟儿吃食。此时一阵微风吹过,慈禧久不出户,不禁风吹,打了个喷嚏,手一抖,长指甲竟不小心把鸟笼上的小门勾到一边,那鸟儿也敏捷,顺着露出的缝隙展翅飞了出去,这下太监们慌了,纷纷嚷着:“夜莺儿飞出去了,大家快抓啊。”这些奴才们左扑右跳,也不及鸟儿飞的一半高,眨眼功夫,便飞的不见了踪影。太监刘牧马上跪下向太后请示:“此鸟恐已飞出御花园,奴才马上召轻功高手在整个宫中扑捉此鸟,请太后不要心急。”慈禧望着鸟儿飞走的方向,入了神,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半晌,才挥挥手说:“罢了,让它飞吧,也许这是它的命。我也乏了,咱们回去罢。”

    回到寝宫,慈禧没有像往常一样躺在榻上午睡,而是叫侍女打开了自己的箱柜,在最底层的抽屉里找出了一个粉红色的锦囊,囊上绣着一只蓝色的鸢鸟,在云中高飞。进宫二十多年了,这个锦囊她一直当做珍宝藏在箱底,此刻她紧紧握着这个锦囊,想起了进宫前的往事:那一年,慈禧还是十四岁的小姑娘,和父亲母亲在云南曲靖生活,她最好的小姐妹是一个乳名叫做云鸢的女孩子,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儿,生的明眸皓齿,兰质蕙心。她们共同读书识字,学习书琴女红,也一起嬉戏玩耍,分享各自的秘密。那时她们最爱去龙溪边喂水中的鲢鱼。云鸢叫慈禧“杏儿姑“,那是慈禧的乳名,自从入宫后,便没有人这样唤过她了。

    “云鸢,你的梦想是什么?“在龙溪边儿上,那时杏儿姑的眼睛还和溪水一样清澈,白嫩的小手还未沾染人的鲜血,她坐在岸边的石头上一边拿着吃食逗着水中的鱼群,一边问着。

    “鸢儿的梦想就是永远和杏儿姑在一起,我们可以每天都像现在这样来这里喂鱼,我希望我们永远都不分开,永远都是好姐妹!“云鸢毫不迟疑的说出这些话,好像这些话早已在她胸中藏了许多年。

    “傻姑娘,你以后要嫁人的,我……也是要嫁人的。咱们怎么可能永远在一块儿呢?“

    “我才不要嫁人呢!嫁了人,就再不能如现在这般快乐,我要回去和阿玛说,我长大了,也不要嫁人,永远和杏儿姑、阿玛和额娘在一起。爹爹最宠我了,一定会答应我的,杏儿,你放心吧!对了,杏儿姑,你的梦想是什么呢?”

    “我想飞,像一只鸢鸟在天上自由自在的飞。”杏儿呆呆的望着天,不再喂鱼,水中的鱼儿本来互相拥挤争抢着,见没了吃食,都四处游散了。坐在一旁的云鸢回头望了望杏儿,紧闭双唇,不再多说什么,两个人都沉默了。

    杏儿姑早听自己的阿玛说,等她十七岁,便要带她选秀入宫,阿玛常常告诉杏儿:“我的囡女,好生学着琴棋书画,以后做了皇上身边儿的贵人,咱们家便辉煌腾达了。你爹爹和娘亲可都指望你啦”。她想起自己的未来,难免迷茫和恐慌,她害怕那戒备森严的皇城,更害怕那不知道长什么样子的皇上。她只能听阿玛额娘的话,极用功读书学艺,在琴声中,在书画中,她才能忘却这苦恼,体会到快乐。如果,如果她早知道命运使她最后竟变成了一个万人之上的女皇,承受本不该女流之辈承受的天下重任,或许她宁可当一只无牵无挂的鸢鸟,高飞到九天云外,无拘无束,自在逍遥。

    时空流转,三年后,杏儿姑和云鸢已出落成两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云鸢的阿玛已为她找好了人家,是一位江南织造大人的公子,家境殷实,而杏儿姑家也为女儿备好了选秀入宫的车马行装,两家选定了同一个良辰吉日,各自上路。在要告别的这一天,仍是龙溪边,两个姑娘抱头痛哭,云鸢塞给杏儿姑一个绣着鸢鸟的粉色锦囊,又紧紧的握住杏儿的手:“杏儿姑,你说你的梦是做一只鸢鸟在空中自由的飞,你要进了那皇城,便不知道何日能出来,我们姐妹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这个锦囊你要好生留着。别忘记我,也别忘记了你的梦。杏儿,等有一天你飞出那皇城,一定要来看我。我们就此别过了。”说完两姐妹已泣不成声,眼看过了时辰,她们一个向北,一个向东,两台大轿就此分别,再见遥遥无期。

    慈禧太后睁开眼睛,看看石英钟,才发现自己刚才已不知不觉睡了半晌,又看见自己手里还握着那个锦囊,忽想起刚才梦中的往事,不禁又垂泪两行,是啊,她想自由,她想飞出去的梦,已经做了几十年,可这宫城就是要把她围在里头,慢慢的,她在心里也筑了一座墙,把自己牢牢的锁住。在周围人的眼里,她永远是一个不苟言笑、高高在上的女皇。可谁也不知道她的内心有着怎样的激荡与渴望。

    “报——西洋鲁班大人求见。” 门外太监的禀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宣。“ 慈禧整了整衣襟,端正的坐了起来。过了一会儿,造空先生穿着一袭黑色基督袍,缓缓进门,走至内间门口,在珠帘外恭恭敬敬的下跪请安。

    “不必多礼,请进罢。“ 慈禧甚为喜欢这个聪明的年轻人,特许他在宫中不必拘朝中礼数,可这位造空先生年纪轻轻却极有分寸,对待上下皆彬彬有礼,从不恃才傲物、以宠妄为。

    “造空,你近来在修习些什么?最新式的长矛战车研制的可曾有些眉目?”长矛战车是慈禧命造空帅兵部研制的新式武器,在一个木制的轮车上安装铁架,上面有无数个孔洞凹槽,用来放置长矛枪,孔洞内有弹簧,弹簧又连机关,作战时士兵只需开通机关,则数百个长矛枪一起弹出,如同百个士兵提供放射巨剑,这样节省兵力又增加攻击力的武器是用来专门对抗南疆来犯的敌寇的。

    “回太后,臣已经制作好机械骨架和雏形,只待上沙场实验效用了。”

    “唔,好,南疆一战当前形势堪危,希望这新式武器能助我大清一臂之力。造空,你十二岁就在这宫中,我待你如何。”慈禧又问。

    “臣自离开家乡,来到大清国,所受恩惠,感激不尽,尤其是太后对臣下恩重如山,臣粉身碎骨,无以为报!”造空双手抱拳以表决心,湛蓝的眼眸闪烁着光芒。

    “那你觉得哀家的生活怎样?是否快乐?”

    造空抬起头,有些诧异,他不知道太后突然问他这个问题有何用意,定了定神,说道,“依臣之见,太后君临天下,万人之上,忧天下之忧,却难乐天下之乐。”

    “造空啊,知我者,莫若你,从你进宫来,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亲生骨肉一般看待。我年岁已高,体力和精力已经大不如前了。生老病死本是自然,可我还有个心愿未了,你既知我不快,可否帮我达成?”慈禧手里紧紧捏着鸢鸟锦囊,也不自觉的就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太后有何心愿,因何不快,臣若力所能及,定当竭尽心力为太后效劳!”造空回答。

    “我,要你助我飞 !可否?“慈禧把那锦囊塞到造空手中,又轻声将自己的心事说与造空。一席话毕,造空眉头紧锁,似有沉思。

    “太后,臣的确对机械造物有所涉猎,这助凡人飞天之事,臣下也不是做不到,只是….只是这事万万做不得啊!这飞行器械一旦造成,便是一桩业障啊!”造空下跪说道。

    “何来业障之说?”

    “太后有所不知,这飞行器械的材料铸造需要一味特殊的铸器引,这味引子的取材过于残忍,可称业障!”

    “却是什么引子?你且说来,我让内务府寻来便是!“

    “回太后,这飞行之术借的是人死后灵魂飞天的契由,若想铸造飞行器械,需要活剥九十九童子的人皮,缝制成飞行器的双翅,又需凌迟九十九位童女采集鲜血,用来浇铸飞行器的龙骨。童子童女的魂魄最为纯净,死后飞天的愿力也最为强烈。然这制造过程实在造孽,恕臣下断断不能从命!“造空声音已经略微发抖,在胸前划着十字,这残忍的法术他曾在一本古经中习得,如今要施用他是绝对不敢的,然而他自小受慈禧恩泽,又不愿存心欺瞒,只好如实相告。

    “恩,我知道了,你且先下去吧,哀家乏了。”

    “是,臣告退。“造空听罢,悻悻退出,想着方才太后容颜似有不悦,心中惴惴不安。

    日头西落又东升,养心殿中,慈禧端坐榻上,云南都督赵卫尧在与缅甸的交战中大败,此刻正踉跄跪在殿中请罪。

    “太后,老臣惭愧!我军几日间死伤无数,那缅甸军不知道如何训练出一支妖童部队,几百位黄发孩童在象背上,似与胯下座骑合为一体,在战场上左闪右避,无比灵活,那大象像能听懂人话一般,威猛凶恶,我军虽派出几千精良骑兵,仍不能敌。。。”

    “胡说!“慈禧摔了茶碗,大声呵斥道,”几千精良骑兵?又怎能不敌几百区区孩童?缅甸如此辱我大清,竟派孩童参战,什么妖童,我看是你无能罢了!“

    “太后息怒啊,老臣亲任云南军都督二十余年,这条老命早就交在沙场上,纵使畏罪,也不致编造军情为自己开脱,今日战败,臣甘愿受罚,若有半句虚言,臣愿当场以死谢罪!“赵卫尧此时已老泪纵横,想着自己多年沙场中从未有过大的闪失,统军作战一向稳中求胜,谨慎恭谨,对朝廷鞠躬尽瘁,而如今到老却遭遇如此惨烈的败仗,敌方此战也的确诡异,不禁觉得实在有些气不过,又为太后对自己的怀疑更加委屈,一时不知如何辩白,恨不得把心掏出来。

    “既然你说你所言不虚,且把那缅甸国妖童军的事给哀家详细道来。“慈禧念赵卫尧为大清征战数年,也曾立下汗马功劳,这样的人才自然是不可杀的,遂稍平了心境,转了口气。缅甸的战术诡异多变,颇难对付,也一直是令慈禧头疼的一桩难事。

    “回太后,老臣日前曾派探子深入敌军内部,获消息称,这妖童部队乃缅甸国在十年前开始特殊培养的一只军队,其中的孩童由缅甸王由全国各地亲自遴选,各个聪慧康健,天赋异禀,招进宫中,由能通动物神的缅甸国师教授与大象性灵合一的法术,此法术可让孩童与象进行沟通,甚至可以让大象通晓其背上主人的情绪。在战场上,童军对敌人奋力搏杀的精神传递给象,即可达成士兵与坐骑同心协力,骁勇善战,战无不克!“

    “既然如此,那何不使更强壮善战的成年士兵参战,却偏找了那些不懂事的娃娃入编?“

    “据探子回报,因为与动物通神的法术必须由心性纯良、尚未受世界污浊之事影响的黄口小儿修炼,方能达成效果,需九岁以下的小童修炼三年,这些娃娃一旦被选编入队,便终生再无见父母亲人的机会,而被选中的家庭也被赐予黄金千两,绸缎百匹,授予家长官爵,从此享尽富贵荣华。“

    此番话毕,房间静的出奇,只听墙角边的钟滴滴答答,香炉中的烟袅袅冉冉,慈禧闭目,把玩着手里一串菩提念珠,并不言语。赵卫尧此刻心里无比紧张,额头竟似要渗出冷汗来。

    时间静止了半晌,慈禧终于发话道:“赵卫尧,你虽此战大败,但念你多年侍奉朝廷尽心尽力,当下哀家只要你去办一件事,将功抵过,你看如何?“赵卫尧一听急忙问是何事,慈禧又道:”也不是何难事,你只消把此番兵败的前因后果散布于天下,让老百姓们口口相传,再命你的部下善于舞文弄墨的,将此妖童部队的事迹编成童谣小品,在民间散播,便是好了。“

    “太后,以多败少已是我朝之耻,如今却要大肆宣扬此事,恐怕。。。“

    “你且不要多问,速速办去便是。“

    “是,臣遵旨。“赵卫尧接令,退下,他完全不明白太后的用意,但只要能保住一家老小的性命,将功抵过,也顾不得其他。三五天后,民间关于缅甸国妖童的传说便越传越奇,街头巷口,有说书人道:

    稀奇稀奇真稀奇,

    我朝千骑输百骑。

    黄口小儿骑白象,

    清军将士血沾衣。

    却说战败是何故,

    象通人性灵合一。

    沙场征战无所惧,

    威猛嘶鸣与令齐。

    小童六岁亲别离,

    再到九岁勇杀敌。

    家门豪华穿锦衣,

    你说稀奇不稀奇。

    一周后,慈禧命兵部尚书拟旨昭告天下,曰朝廷有命,遴选上至二品,下至外官的各官宦家中未满六岁的男女童各九十九名,组成大清神骑兵团,修通神术,与缅甸国妖童部队对阵,所有被选中者终生不得再回家省亲,家中有父兄为官者,俱上调一等官职,三品以上官员赐京都府邸,三品以下官员赐珊瑚、钟鼎、绫罗、白玉各十件,金千两,银万两。(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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