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鲈鱼

其实用“品”鲈鱼会更为贴切。

鲈鱼是一种食用鱼。很少会作为观赏鱼。但是用“品”字我觉得过于低估了这条鲈鱼。而“赏”字则有“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含义。

这鲈鱼活着的时候没啥好看的。眼神呆滞，面容僵硬。黑漆漆，肉鼓鼓的。作为吃货的我只想把它给清蒸了。

等到这鲈鱼成为了餐桌上的美味。我便可以开始赏这鲈鱼的方方面面了。

首先，色泽鲜亮，一看就是勾了芡的。鱼皮紧致，向外鼓出的躯干一看就是条肥壮的鱼。几道规整的刀花中似乎饱含着几欲溢出的油脂。用筷子划破鱼皮，里面露出了白嫩的鱼肉。像一片白瓷，温润的乳白色。浅浅的鱼肉纹理。溢出的鲜香。

迫不及待地夹上一块，在厨房的白炽灯下。筷子上的鱼肉是一片璞玉。油脂，卤香包裹着几近透明的鱼肉令人食指大动。

送入口中，这鱼肉是在融化。不需要用力咀嚼。舌头向上撵开这鱼肉。被湖水的清新盖过的腥气。油脂勾起的蠢蠢欲动。随后是牙齿的躁动。鱼肉的纤维在齿间弹跳。伴随着细微的咀嚼。口中仿佛是一片宁静的湖泊，湖面上不露神色却在湖面下生机勃勃。咽下后，恋口的鲜。鼻腔中残留的香气。自己仿佛都和这条鱼融合了。好像鱼还在口中。

赏的是这条鱼的恰到好处。恰到好处的鲜，恰到好处的咸，恰到好处的香，恰到好处的腥。

因为这条鱼出自我父亲之手。他习惯在处理鱼肉时抽烟，习惯在夏天赤膊烹饪，习惯在抹盐时用他那双黑漆漆的粗糙的手。

可是蒸出的鱼始终纤尘不染，美味如一。仅仅是蒸一条鱼。有他几十年的功力。这功力可能是从我的刁钻的口中所总结出来的。可能来自最纯真的一句“爸爸，我想吃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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