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那边,村里的几个老娘们儿正凑在一块儿聊八卦。
“恁都听说没?后街朱家山老哥哥今天又不会动弹了。”问话的是村里的“万事通”美芳,她跟朱家山是邻居,丈夫是村卫生室的村医。
“不是说前天刚从医院回来吗?咋就又不会动了?”
“俺家掌柜的说了,上回老哥哥就是一下子一半的身子不会动了,俺掌柜的接到他的电话就急呼呼地跑到他家去了,看症状十有八九是脑子里的血管堵了,要去医院输水通开了才行。
俺掌柜的给他儿玉明打电话让他赶紧回来带他爹去医院,在医院住了两天玉明就把他送回来了,说是血管通开了,好了。”
“那么快就好了?俺大爷前些日子也说是栓着了,在医院住了大半月呢。”
“可不是嘛,恁说是不是玉明怕花钱?朱家山手里是没什么钱的,听说他儿和四个闺女每家一年就给他400块钱。”
“恐怕就是啊。2000块钱住一次院就没了,说不定还不够呢。”
“人家都说他小闺女这些年做买卖挣了老鼻子钱了,城里有好几栋楼,朱家山住的房子也是她出钱盖的,就落她名下呢。她娘早年给她看大了三个孩子,现在就剩他爹一个人,还有病,她真该把她爹接她家去。”
“她要是能这么办就好了!听说她做农药买卖沾了他哥老大的光了。他哥哥弄来弄去干倒闭了,还欠了一ding饥荒,快60岁了连房子跟车都没买上。她娘老那年,她把阳光小区的房子给了他哥住,去年不知道怎么的又要回去了,兄弟姊妹弄得挺不好的。”
这边的八卦继续进行,那边的朱家,姊妹4个正商量送老爹去医院的事儿。
“上次的病历也不知道咱哥放在哪里,得打电话问问他。”
不知为什么,姊妹4个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肯打这个电话。
最后还是在城里当老师的三女婿看不过去了,“不就是打个电话问问病历放哪吗?他还能吃了你们不成?你们不打我打!”
病历找到了,姊妹几个开车载着老爹去了医院。办好入院手续,进了病房,主治医生进门一看:“上次不让出院你们非要出院,这不还是回来啦?恁儿这次没来?”
“他上班不好请假……”
最后,姊妹4人商量了下,决定先4家轮流来医院,若是短时间出不了院就通知让哥哥也来。
夜深了,病房里的其他人早已进入梦乡。朱家山躺在床上,丝毫没有睡意。早年间的一些事一幕幕地像放电影一样匆匆闪过。
因为恼怒儿子做了荒唐事,他任由小闺女跟儿子分家另开新店,拉走畅销农药只剩滞销或过期药,明里暗里挖走新老客户,甚至将小闺女的一些借款暗中转嫁到儿子头上。谁承想儿子会一败涂地,血本无归!
家里儿子盖的楼房被银行拍卖抵了债,老两口无处可住,就听了小闺女的话住到了城里,帮着她带大了三个孩子。为此,儿子跟另外三个闺女都有些不满,认为他偏向小闺女,心里一直疙疙瘩瘩的。之后,小闺女就回村出钱盖了房子给他们老两口住。
子债父偿,他们回到村子,债主纷纷上门。家里值钱东西都被拿走了,地里的粮食拉回家刚收拾好就被人拉走抵债。老婆子整天担惊受怕,生气上火,6年前突发脑溢血,当天就不治身亡。
“老婆子,都说养儿防老,怎么我看咱家的儿女都像是来讨债的?你有福,双眼一闭,一了百了,留下我一个人在这世上遭罪。老婆子,我想你了!可能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能见面了。”
在心里暗暗自语,朱宝山闭上眼睛,两行热泪从眼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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