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粄是用榄麻树的叶子做的。摘下来洗净,剪去边边角角,剪成一个圆形。大的竹叶,可以做一种艾粄。屋后山坡上坟墓旁和草混在一起野生野长的艾叶。后来也没有了。
爷爷不在的时候,那些树也随之而去。
像一个时代逝去,完结。
谁没有家园的旧时美梦呢?
改变是不可逆转的。
那时我们坐在树下,马路不到一百米以外。我数着刚刚过去几辆车,什么样子的车。后来多到数不清。车子动不了。排着长队。有些脸伸出窗外。茫然,呕吐。
那时从树下看向马路毫无遮挡。一条长满杂草的小路。秋天的夜晚,月光皎洁,露水能沾湿裤腿。人走得飞快,生怕有蛇。露水一直到晨曦初现。被太阳晒光。邻居家种的红薯,七叔种的青菜,花生,豆子长长垂到路边。
父亲从马路那头回来。阳光灼热。他提着一个包。身材矮小。不知是谁第一个看到。随之榄麻树下哄哄闹闹。随之屋里的桌上摆满了龙眼。父亲在灯下刮胡子。
我们一天到晚看向马路。田野的风吹来。
那小路还在,铺着硬邦邦的水泥,再也长不了几棵草。两边都是房子。一栋栋房子,满眼都是房子。建不完的房子。
马路上排长队的车消失了。飞驰在山那边的高速路。
我们家的榄麻树亭亭玉立,树叶婆娑。不止一两棵。我上了小学,依然爬在上面。像小鸟一样,在纵横交叉的树桠间搭窝,睡觉。记得被雨淋湿的课本。坐在树桠上分吃方便面。从树桠垂下来的秋千。荡到邻居家的红薯地上。
春天了。竹丛下面噼里啪啦冒起竹笋。它们紧紧挨着挤呀挤。一场场春雨后长得飞快。
像给它们腾空间,爷爷砍下多余的竹子。树荫下,削去一节节枝枝叶叶。我们围着竹子哄闹。爷爷斥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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