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苏沫要出林淄。宋文财却将林淄的县官迎来觐见。显然,安西王爷侧夫人微服私访的消息已经惊动了地方政府。宋文财为了巴结好当地官员,自然乐得为其穿针引线。
林淄县官姓高叫高大昌。但讽刺的是,这是个身材极其矮小的男子。就是身量未足的苏沫站在他面前,还要高过半个头。但是高大昌的体型又偏生得敦实宽厚,加上圆脸厚唇,让人看着倒觉得亲切憨厚。
高大昌作揖致歉,表示没有及时迎接苏沫的到来感到内疚。苏沫无意继续这种没有意义的寒暄,便提出要离开临淄去吉安。
“夫人,恐怕此刻去吉安,不妥?”高大昌粗短的手指摸摸自己光洁的下巴,摇头。“与林淄相比,吉安现在的灾情可要严重得多。”
“正是如此,我才要去看看。”苏沫此行最终的目的地是西南最北面的豫北县。与整个西南相比,豫北的地理位置很特殊。豫北毗邻西南的云南县。但是两县虽是相邻,却足足隔着一座600余丈的插旗山。插旗山,山如其名。由于山坡陡峭笔直,山峰就如旗杆一样笔直而下,犹如插旗。
正因为有大山阻隔,豫北成为西南灾情最轻的地区之一。加之豫北人烟稀少,民众多为打猎为生。这一次的洪涝确实对其影响甚少。然而,苏沫要前往豫北就要穿越一整个西南北部。而这里,正是涝灾的重灾区,也是疫情爆发的高危区。这就是阮慕言精心设定的目的地,也是她口中承诺灾情最轻的地方。
阮慕言要求,苏沫必须在官牒上盖有豫北县的府衙县印才能证明她去过那里。这招杀人于无形,毒辣至极。对此,苏沫并不是不知道。只是,王爷周寅介介意她是细作身份,恨不得立时找了借口杀她才好,自然不会干涉阮慕言的决定。而如今凭借她的一己之力,确实很难改变这个决定。
苏沫想,既来之则安之,人生苦短,也许此行是她最后可以做一件有意的事情。尤其是遇到阿英,她发现西南的百姓因为这场灾难活得比想象中还要艰苦。她细心地记下一路的所见所闻。心中默默抱着一丝希望,如果可以活着回去,她会把这些如实呈报给周寅。虽然周寅想杀她,却也是真心想解救西南的百姓。
“夫人可知道——吉安已经爆发时疫,百姓死了不少,夫人此刻入境,只怕凶多吉少。”高大昌继续规劝。他希望将这尊菩萨留在林淄,来日也好让她在王爷面前美言几句。
苏沫冷淡道:“我心知高大人留我在林淄是为我好。只是,我身负王爷的嘱托,必须往北看一看灾情。若高大人再三阻拦,只怕是违反了王爷的嘱托。”
高大昌面色一沉,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眼见苏沫一脸坚持,他只觉得这尊菩萨留不住,只好作揖:“既然夫人心意已决,微臣不好再阻拦——如此臣就护送夫人到边境出城吧。”
“如此就有劳高大人了。”苏沫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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