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近了人烟,谭禹泽顿步仔细看了一番,便往其中一条巷子里踱步走去,脚下步子很快,但发觉身后女孩子走路并不太能跟得上后,便又放缓了些许。巷子很深,走到身后巷口都快将要看不见时,还没有丝毫尽头的影子。
苏愿之刚准备说什么,便见谭禹泽忽然顿步,他微微一笑,道:“不错,此处果真诡异的很。”
风呼呼自耳畔吹过,苏愿之听到谭禹泽淡淡的声音:“不错,此处果真诡异的很。”诡异的很......连他都这样说......苏愿之一个激灵。
话音未落左侧便一隐在暗处黑衣男子执剑刺来,谭禹泽退也未退便一剑抵住了来势,男子正是欲置谭禹泽于死地,剑剑皆击致命处,却都被谭禹泽手中剑锋一转轻松化解。但谭禹泽却只守不攻,直到身后另三黑衣男人近身,方握了剑柄在手心一转,直刺向男子咽喉。男子躲避不及,连退向后。
谭禹泽知身后那三人羽禾有能力可以抵挡,但此时却的确无再战的兴趣,故在黑衣男子连退几步之后,便剑锋一转直接刺向对方心口。
黑衣男子本就爆发力强而耐力差,他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才会刚开始便直攻谭禹泽命门。而在谭禹泽挡下他第一剑后,他便已经处于弱势了。他现就是抱着必死的心,多拖一刻是一刻,为另三人争取时间将羽禾制住,好持苏愿之为质。但彼时此主意方想过片刻,他便已无声倒地。谭禹泽只看一眼便淡然挪开目光,看向正与羽禾交战的三人。
此刻三人已被羽禾耗去了不少气力,但明显三人皆是耐力不差的,这样耗下去,羽禾也不见得能占得多少好处,毕竟那人费尽心思引他们前来,便不可能说只这四个人而已,必有后招。此刻他们已进退两难,更应保留气力。
谭禹泽微微蹙眉凝目,迅速几步过去,羽禾正接其中一人的剑,往后退半步,谭禹泽正趁此刻一剑封喉。这下另两人更是惊恐,聚了所有的精力于此,时刻警惕着全力奋战。
而此刻他们已然全神贯注于眼前,这已然是犯了攻守战的禁忌了,他们根本没有精力去注意苏愿之的动作。
彼时苏愿之已缓步在一户门前拾了个陈旧的木板凳,远远绕到二黑衣人身后。李宬安方又了结一人性命,剩下那人知多半必死无疑,更是招招致命,想着速速解决其中一人也不算白死,却被身后一硬物狠狠拍倒。
见一个比自己还高半头的大活人就这样软软的倒下去,眼睛还半睁半闭,睁着的半部分还是全白的眼球,饶是那自诩胆大包天的苏愿之也被吓愣住,半刻后双手还举着,谭禹泽拭净了剑刃后收好,见她动作仍定定无变化,便笑道:“你还举着那凶器做什么?”
苏愿之闻言道:“凶器?”然后立马反应了过来,尖叫一声,赶忙跳开好远。
谭禹泽挑眉,笑着道:“本还准备留他一命回去报信的,没想到你下手倒是快。”
苏愿之怪道:“留他一命?”
“身为死士执行任务失败,他必死无疑。他们自己人杀自己人,不还省了我一份力气?”
“留他一命,他不得回去报信?我们现在已经落入陷阱了,处境岌岌可危,黑衣人绝对不止他们四个,你放过他,他去搬更多的救兵来,你还嫌不够麻……”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苏愿之的声音立马低下去一倍,轻飘飘道:“这下是真麻烦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一口气都不带让人喘一下的。
谭禹泽看着依然漆黑不见尽头的巷口,道:“他们既然敢发出声响,就只能说明他们人手不少,很有把握。我们先往空旷的地方去。”
苏愿之明白敌暗我明我处劣势的道理,见谭禹泽已提了步往巷子更深处走去,她便也随后跟上。但谭禹泽的脚力真不是常人能比的,不仅悄无声息,速度还快,苏愿之跟着着实有些费力。
诚如酒楼那人所言,因怕被凶手盯上,现下又是晚上,整条巷子各家便皆紧闭门窗,四处寂静的可怕。
天边只余一片靛青色彩,夜幕即将落下。苏愿之尽力放轻脚步,但为了保证速度,终还是会有声音,这时她才发觉前面走的还很快的谭禹泽这无声走路的本事有多么不容易。
谭禹泽说他是将军,将军不是只负责带兵出征么?难道这年头的将军还要受死士的训练?怎么走路一点声响都没有呢?
这一条巷子无穷无尽,跑了许久方尽。现下地方是空旷了,但是这一侧是坦荡平地,那一侧便是万丈深渊。
正是落蝶崖。
苏愿之靠在一棵大树旁,弯腰揉着跑岔了气的双肋,道:“似乎跟着你,才最危险吧?”
谭禹泽淡淡看她,道:“所以我才没有带知宣那个半吊子来。”
那你带我这个连半吊子也不是的人来?苏愿之快要抓狂,因为她惜命啊!不想死在这儿,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好吧,其实她本来也就不在乎这个叫苏愿之的怎么样,反正她是那什么,鸠占鹊巢……罢了罢了,苏愿之认命,横竖现在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在这个谭禹泽身上了,就跟着他好了,苏愿之昂头看他,问道:“那接下来怎么办?”
谭禹泽看她的模样,忽生了捉弄她的想法,便道:“还没想好。”
“啊?”
谭禹泽笑道:“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我怕被误伤!”
“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不会误伤到人的。”
苏愿之闻言微微放心,真的是,自己还没活够呢,怎么能死了呢?却又听谭禹泽道:“只不过,如果我死了,他们一定会连带着把我身边的人一块儿灭了口。”
苏愿之瞪了眼睛看他,他笑起来,捉弄苏愿之这一番令他心情好了不少,便终于认真道:“好了,不会有事的,放心好了。”
苏愿之哪里敢轻易再信他,闻言也只是半信半疑。一旁从头至尾一直沉默无言的羽禾笑着对苏愿之道:“苏姑娘放心吧,公子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捉弄人,说明胜券在握。”
然就在此时,听得有男人吩咐身边人道:“老四老五你们两个去北边,老六你带几个人去南边守着,我们把他们包围了,看他们往哪儿逃!”
苏愿之只觉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扶着身后靠着的树,轻声道:“现在我想,你应该是没有开玩笑的心情了。”
“现下的确是没有这个心情,但这情形还不至于多险。”
谭禹泽看了看此时此刻胆小如鼠的苏愿之,道:“不过,原先五日回京的安排是不太能了。”
“那我知道,”苏愿之皱了皱鼻子,没好气道:“我只要有命回去,其他的,都好说。”
空阔地上,四处杂草丛生。三面皆被包围,身后是万丈深崖,面前,数十黑衣死士执剑缓步迫近逼来。苏愿之偏头看向谭禹泽,却见他依然是淡然的神色,嘴角似乎还略存方才未消的笑意。
他笑着,退后两步,忽两手一张往后倒去,跃下万丈深渊。
苏愿之眼看着他跳下去,下意识的跑去,却见空无一人。回头看向正与众黑衣人交战不瑕的羽禾,他竟也分了神看向她,微点下头。
苏愿之明了其意,已无暇顾及是否会有意外,不知何处来的勇气,她毅然决然的跳下高崖。身体迅速坠落,风狠狠的擦过耳畔、吹打在脸上生疼。崖底麟麟锐石遍布,以此坠落速度,若不尽快想办法,怕是难逃一死吧。
正思虑,忽便听得熟悉的声音:“抓崖壁上的藤蔓。”
她扭头去看,但此时此刻以她的力量已经无法与巨大的风的力量抗衡,只得先听指挥,伸手尽力去够。奈何她跳下之前根本没有准备好,离崖壁较远,半刻方够到。
藤蔓本不锋利,但因她用力过大,藤蔓划破了她的手掌。刺刺的痛感传来,她却因为冷的有些麻木,不太能感觉的到。藤蔓即断,她自一尺多高处坠落,幸而无事,只是跌的疼痛。
这是悬崖上一处山洞的洞口,一眼望去深不见底,漆黑一片。他伸手拉她起身,握住她手时见她微蹙眉,便笑着翻了她的手看了看,道:“你抓那么紧做什么,只要减缓了速度,便能顺利落地了。”
苏愿之一路跟着他往幽深的洞里走去,心想着,能抓到就不错了。又听他清脆嗓音在山洞里回荡着:“想不到你竟连跳崖都不会。”
“我哪儿知道今天要跳崖啊?早知道,我才不要穿这种闺阁裙。”谭禹泽抿了抿唇道:“是我疏忽。”
谭禹泽叹了口气,提步往洞内走去,苏愿之只得快步跟上,谭禹泽行路无声,洞内于是只闻见苏愿之错杂的脚步声响。
今天早上怎么就脑子抽了,想着两辈子没打扮今天早上好好打扮一下了呢,该死的破闺阁裙,还有那个该死的谭禹泽!走路偏还又那么快!
苏愿之开口说话,却发现因为走的太急,连说话声都是颤的,她问道:“这个山洞那群人知道吗?”
“或许。”
“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
“或许吧。”
“呃……那这儿到底通往哪里啊,虽说落蝶崖名字不错,但这黑黢黢的,我只觉得这里面可能有一大堆的黑蝙蝠。”
谭禹泽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有人曾经来过,可以走的通。”
“那,那那人安全回来了没?”
“不知道,但既然有人说可以走通,想必是有人通过了,只不过这其中有什么,年代久远,不可考。”
“那那边,会是什么?”
“江。”
“那边是江?那我们还过去?江流湍急,我们怎么离开呀?难道你有办法?”
“顺流而下,总会有出路,走一步看一步吧。”
“你们这些大人物在小说里,不都是走一步看七八九步,神仙一样脑子灵光的不得了的吗?”
谭禹泽挑眉:“小说里面?”
“哦哦哦,就是,听说书的讲的那些个。诶那个,羽禾呢?”
“他在后面解决崖边那一批,现在我们抓紧时间走就是。”
话音未落,忽觉阴风阵阵,裂石崩摧,瞬息间身后石块落地封住回头路,周遭漆黑一片,耳畔风过刀来,暗器数十齐发。
苏愿之只觉腰间揽上一有力臂膀,谭禹泽抱着她飞旋着挥刀,暗器后又是明刃,无人操控却准确无误的直逼人命门而来。谭禹泽闭上眼睛,全靠耳力于阵阵风声中捕捉到一丝一毫的异音以判断来者,苏愿之亦配合非常一言不发,将身家性命皆系予谭禹泽一人之身。
风声愈发的剧烈,耳畔几乎听不到风声以外的任何声音。苏愿之忍受着刺耳的悲鸣,回头看了眼谭禹泽,明明看不到,却分外觉着放心。
阵法的攻击越来越密集,终于,一声尖利的利声滑过,谭禹泽一剑出鞘,阵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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