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暑来而复往,山中烟消日落。看天心月圆,寒潭之水顿绿,始觉戊戌秋已深。
木樨清露碗中盛,西风瘦了人面。闲饮一杯冬瓜荷叶茶,站在阳台上吹吹夜风,看山下市区的霓虹越来越模糊。不知是近视度数加深,还是宿舍离市区太过遥远,心中总是充斥着远离尘嚣、避世隐居的错觉。又或者说,都是冥冥中注定的。
石榴红了。近来一直在读张潮的《幽梦影》,“春听鸟声,夏听蝉声,秋听虫声,冬听雪声,白昼听棋声,月下听箫声,山中听松风声,水际听内乃声,方不虚生此耳。”万物皆有声,于无声处听惊雷,自可得妙境。
人有时候需要这样的幽静,一个人适当地独处,可忘却尘中虑。任凭风吹过耳际,闭目轻嗅一枝木樨香。那些白日里的劳顿困苦抛之脑后,所有的过得去的、过不去的,都已忘罢。抬眸望尽远处楼阁,蓦然清醒,原来万事只如风过耳。
花黄。山上没有古寺,故听不见暮鼓晨钟,委实遗憾。有朋友去往禅房游学,与我闲聊之时,能听得见电话那头传来的敲钟声。一直觉得,这世上最干净的梵音当数钟声,最能涤尘的也是钟声。心上无尘,随眼到处,皆绿水青山。
想起林清玄先生在其书《境明,千里皆明》中说过,所谓晨钟,是警醒世人自无明长夜中觉悟;所谓暮鼓,是唤醒世人的昏暗迷惑,晚暮敲钟,又称为幽冥钟。
冬天的底色。非僧,亦非修行中人,其间深意无从通晓,更没有林先生那样独到的见解。可生活原本就是一场修行,为人处世、柴米油盐,越是简单的事物,越是易见禅机。日常哪有那么多的烦愁苦闷呢,正是因为事事上心,力求面面俱到,无形中便给了自己许多压力。高压环境下,越是在意,越适得其反。
随缘偶得吧,有时候佛系一点,未尝不可。心远物皆静,何须择地居?瓶花在侧,书卷在手,清茶在旁,纵居陋室又何妨。偶尔邀约三两好友,寻山踏秋,闲话几句家常,也解了漂泊异乡的愁滋味。做喜欢的事,赏欢喜的景,清简自在就好。
叫不出名的果子。巷风很缓,回廊的霜月很满,故乡的山水很遥远。有虫扑纱窗,桂香逸山路,也有异乡客,还在望着手中樽、樽中月、月中人。
月隐中天,山下传来阵阵刘珂矣清澈透脾的禅音。不知道为什么,《半壶纱》这种歌竟成了广场舞的必备曲,逢夜必放,逢曲必跳,大抵是太火了。能连续火上几年,也可见人们对禅意生活的一种认可。
赏心乐事。“名山镇俗,止水涤妄,僧舍避烦,莲花证趣。”市区繁华如扶头酒,令人沉醉,不知梦醒时分。偶尔看车水马龙,那一条条街道,恍若五彩的河流,向远不息。可远方啊,是回不去的故地,是穿破了就扔掉的旧绸子,不知道散落何处。
人生世上,虚浮无定,故曰“浮生”。孤独,是色正空茫、幽绝冷逸。你站在云端看风景,和站在山上看风景,是完全不一样的格局。身处高位,则眼界俱空,山石草木一览无余。问道与谁同坐?唯留明月清风我。
秋水,顿绿。万事从来风过耳,世间本无那么多的喜怒无常,都因人内心的欲望所致。不如东篱把酒效陶潜,趁醉还能赋诗几篇。你看那市区碌碌车马喧,又怎及这林中的山花艳。
山花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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