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地,夏天就到了。在这个连野草都肆意生长的时节,生命力似乎都在攒动着,这一季的第一批果实,也开始挂满枝头。
每到这个时节,我最爱的就是那红彤彤的小樱桃。不知为何,总觉得对樱桃有一种特殊的情愫,光听名字就觉得是美好。
记得小时候,张奶奶的菜园子边上,有一棵硕大的樱桃树。如今想来,它枝繁叶茂的样子,好像巴金的《鸟的天堂》里的那一棵大榕树。
樱桃树长在了一个幽静的地方,一边是长满了绿油油蔬菜的菜园;一边是一个大大的堰塘。
每到春天的时候,绿盖如阴的樱桃树,好像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丰盈的身姿,如瀑的秀发,静静地伫立在堰塘边。
樱桃成熟的时候,也是我们最开心的时候。远远望去,一树的碧绿已被成熟的樱桃染红了枝头,火红火红的一片;走进一瞧,一串串晶莹剔透的,好像红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还泛着亮眼的光泽。
斑驳的树荫,遮住了午后的时光,也遮住了小伙伴们跳跃的身影。
现在还依稀记得,我们背靠着粗壮的樱桃树,席地而坐。湖面粼粼的波光在微风的抚摸下,慢慢地漾了过来,而樱桃树斜伸到湖面的枝干,宛如害羞的少女,颤巍巍地想要伸手去触碰它。
小男孩们负责爬树,摘樱桃。小女孩们则站在树下树,仰着头,眼巴巴地看着,随时准备接樱桃。可大多时候,他们是边摘边吃,馋得我们直跺脚。
小男孩子动作比较麻利,很多时候,是连枝都折断了扔下来。摘得差不多了,噌噌地跳下树,像小猴子似的非常迅速。
关于吃樱桃,男孩子是抓起一把摘下的樱桃,头使劲儿往后一仰,直接把那一把樱桃像大人吃药丸一样全倒进了嘴里。
而小女孩子们,则笑呵呵地享受着小男孩们的战果,用食指和中指小心翼翼地拈起一串比较红的樱桃,放在眼前看了看,确认下有没有虫子,然后再放进嘴里。
从树上摘下的樱桃,没有洗,就直接塞进了嘴里,还夹杂着些许叶子的清香。午后的樱桃树下,时不时地飘荡着孩子们的欢笑声。
记忆里那是一种朱红色的樱桃,一颗颗非常饱满,成熟的樱桃还清晰可见中间有一条红色线。我一般就是挑那种又大又红,果实中间还带一条红线的来吃。这种樱桃皮薄肉厚,虽然中间有核,但是丝毫不影响大家对她的喜爱。
樱桃成熟的时候,张奶奶并介意大家来摘樱桃。只是很苦恼,男孩子们急于摘樱桃,粗鲁地折树枝的行为。
有时候张奶奶还会摘一篮子拿到街上去卖,这种樱桃不易保存,成熟期时间也很短,很快就没有了。
我奶奶家也有两棵樱桃树,但是没有张奶奶家的那一棵那么大。一棵长在院子里,是跟张奶奶家的一样的,红得诱人;还有一棵是黄色的,长在后院田埂边的斜坡上。
红色樱桃是圆润的,清甜可口,看起来就想咬一口;黄色樱桃在果实的顶端有一个小尖尖,就像迷你版的桃子一样,吃起来有点酸涩,从口感上不如红色樱桃。
红樱桃正如张爱玲笔下的朱砂痣一般,令人难忘,总是萦绕在心头;而黄色的的樱桃,就像不知名的野花,总是不被大家看好,也总是在红色樱桃吃完的时候,才想起还有一树的黄樱桃。
记得奶奶经常告诉我们,吃樱桃要选被鸟儿啄过的,这样的樱桃看起来不好看,但是味道却是最好的。另外就是树梢和树顶头的更好吃,因为阳光和露水比较充裕。
如今,不管是张奶奶还是奶奶,都已经离开我十多年了。后来我们举家离开故乡,老家已不复存在了,更鲜有回故乡了,所以吃樱桃也是成了一种期盼。
记得有次回去过一趟,路过那棵樱桃树的生长地,特意将车子减速了,就为了多看两眼,如今光秃秃的土地上,变得格外贫瘠。
稀稀疏疏地随意生长的蔬菜和变小变浑浊的堰塘,似乎在向我倾诉着这些年的点点滴滴。
因为不好保存,所以城市里就很少见到这樱桃,大多是一种殷红的大樱桃。皮厚肉紧实,还有洋气的名字叫车厘子,口感比小时候吃那种小樱桃差太远了。
几年前网购团购没这么发达,姐妹在外面看到了这种樱桃,专门跟我买了一份送给我。那时觉得,能吃到这种樱桃简直太幸运了。
前些天,接小公主放学,远远地看见楼下超市门口,地上有一篮子好像是樱桃,满心欢喜地加步向前,定眼一看,果然是樱桃。
毫不犹豫地称了一些,稍微选了一下,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的习惯,选红色的,中间有条红线的。
老板一边说樱桃好吃树难栽,一边顺手抓起一把樱桃,头往后微微一仰,满掌心的樱桃一股脑儿,全倒进了嘴里。我好像看见了小时候,那个阳光四溢的午后,并肩坐在樱桃树下大口吃樱桃的我们·······
今年的第一口樱桃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