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街上到处都是穿着露脐装和牛仔短裤的年轻女生,即使炎热似火和太阳热辣,也阻挡不了女生爱美的天性。而每每想到这,我的心又不经意地愧疚和自责起来,如果不是我,妹妹或许也能像现在这般穿上清凉爽快的露脐装了,展示自己身材苗条高挑的一面。
美好的记忆虽然有,但是回忆起来却没有悲伤的记忆那么地深刻、清晰,事情总是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是那么地触及心灵的深处,我和妹妹的故事也仿佛在昨天一般。
我有个妹妹,但是我和妹妹之间认识的时间却不是从她睁眼看世界的时候开始的,妹妹真正来到家里的时候,是我差不多上小学开始的,因此我们一开始之间相处的并不好。起初爸爸妈妈为了躲避计划生育的人,把妹妹生下来后把她寄养在大姨的家里,为了不让外人怀疑,妹妹连续叫了几年大姨为妈妈,每次妈妈去大姨家看望妹妹的时候,都在角落里偷偷地擦干眼泪,都希望妹妹叫一声自己妈妈。我记得那几年,妈妈在家里整天都是以愁眉苦脸的样子,我还以为妈妈因为工作而烦恼,却不知道妈妈有多么地想念妹妹,血于浓情,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后来妹妹慢慢长大了,计划生育也没有那么严了,家里人便决定让妹妹回到属于她真正的家里,刚开始,妹妹对这个家的人都是抗拒的,相处的并不好,而我年少也不懂事,总是带着外人的标签贴在她的身上,总是对她不好,甚至还把她给弄哭,被我弄哭了之后,便对着妈妈说:“你不是我妈妈,我要回去找我真正的妈妈。”回想起来,妈妈那时候应该比妹妹更加伤心,更多的有苦而说不出,我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把妹妹对我们的印象黑化。
后来的几年里,我们都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地长大,慢慢地懂得理解了对方的苦衷,可是美好的时光的日子里总是不太长,生活也并不是只有甜和酸,命运交响曲也不是一直都不会弹错了调,在我三年级的那一年里,我和妹妹发生了一件事。
那是一个平淡无奇的夜晚,我和妹妹都回到了房间里,我打算要把自动加热的电水壶装满水来煲水喝,但是粗心大意的我把那个烧水的壶没有往里面放,摆在了显眼的地方,也比较容易弄到,妹妹本来要过去电水壶的旁边的电视机弄一下,然后因为我弄电水壶的时候,把一些水洒在了地上,妹妹过去一滑,连着电水壶里的水一起倒在了她的身上,妹妹倒在了地上大喊了起来,能肉眼看到的皮肤立马就红起来了,电水壶开水冒的烟仿佛把妹妹给笼罩起来了,模模糊糊,听到妹妹的大喊,全家人立马来到了身边,便打了110送妹妹去医院抢救。
那个时候整个家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心里即害怕又担心,在那短短的十多分钟里,愧疚感席卷全身,我害怕因为的大意而让妹妹有什么三长两短。
那个虽然是夏季的夜晚,虽短,但是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像是度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家里的人彻夜未归,而我也整夜没睡,到了早上,爸爸回来拿妹妹换洗的衣物,我小心翼翼地询问妹妹的情况,爸爸因为妹妹的事情也显得格外地憔悴,没有怎么认真地回答我,我只记得爸爸对我说:你妹被开水烫伤了。那一天,我一个人在家里心神不宁地想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想到妹妹会不会因为这个而要离开了这个人世间,想到这里,我心里的愧疚感和负罪感愈发地深刻,也不断地指责自己为什么那么大意呢?
过了几天,爸爸妈妈带着我到医院看妹妹,在我跨进病房的那一刻,我有点想要逃跑,我害怕妹妹对我的指责,我也很对不起妹妹觉得没有什么脸面见她,我知道我想要逃避的原因——因为是我,才让妹妹这样的。似乎爸爸妈妈看出了我的紧张,便安慰我说:“妹妹这几天已经好了多了,医生说好好休息就没有什么危险了。”说罢,便拉着我的手走向了妹妹的病床边,妹妹此时此刻正在熟睡着,但是被开水烫过的腰部却被白纱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很厚很厚,那瞬间我又想到了被开水烫到的妹妹在地上大喊以及开水的烟雾散开的那个场景,慢慢的愧疚感瞬间布满全身。
后来医生来查房的时候,我听到医生对着爸爸妈妈说了一番话,前面什么的忘记了,但是有一句话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即使好了,但是被开水烫过的地方还是会留下疤痕”。
“会留疤”“会留疤”……这几个字一直在我的脑里挥散不去,在妹妹住院的一个多月里,我既想着去看望妹妹,又害怕她望向我的眼神——究竟是憎恨还是讨厌?终于到了妹妹出院的日子,我们全家人都到医院接妹妹回家,隔了不久再见到妹妹的时候,妹妹的脸上更多是困累,但是她看向我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地天真无邪,并没有其他的杂质。我的眼神慢慢地看向她的腰部,肚脐附近也留下了明显的伤疤,那个伤疤就好像是个警钟,在时时刻刻地提示着我的过错。
回到家里后,妈妈拉着我进房里,突然抱着我哭起来,我知道妈妈是因为什么而哭,她在妹妹面前憋了很久,表现的很坚强,因为不想让妹妹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妹妹那时候还小,不知道留疤对于一个女孩子是意味着很什么,即使是在肚子那个地方。冷静过后,妈妈对着我说:“我们以后要避讳伤疤这些话题,虽然你妹妹现在不懂,但是长大了就一定知道,不要让她因为这个而感到自卑,我们要经常鼓励她。”我点了点头。
往后的几年里,妈妈到处打听有什么东西或者偏方可以尽可能地祛除伤疤,但是妹妹的皮肤因为那次事故变得敏感,即使祛除了一部分的伤疤,但是肚脐眼那个地方的伤疤却永远除不了。女生永远都是有着爱美的天性,妹妹也不例外。逐渐长大的妹妹,继承了老妈的美颜,脸蛋标准的瓜子脸,眼睛也大大的。
不知怎么有一天,妹妹回到家里一声也不出,就是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面,后来妈妈在门口劝了很久,才肯出来说出实情,原因是学校要举办校园晚会,妹妹长得还可以且在同龄的人里面长得很高挑,老师便决定让妹妹在第一个前面来领舞,后来当换上了舞蹈服的时候,妹妹的自信心一下子没有了,因为她看见镜子前面的自己有些另类,她看见舞蹈服露出的肚子的那一块有伤疤,她觉得很丑,她觉得如果站在前面别人就会发现她肚子上有疤,会被别人嘲笑。
我站在旁边,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言语就好像卡在了喉咙一样,无法表达出来,我的心和脑子在那时所想的不一样,脑子里想得是安慰妹妹的话,但是心却是对于妹妹的愧疚和自责。妈妈独自带着妹妹去到她的房间里,不知道妈妈对妹妹说了什么,但是这的确有效,因为妹妹最后穿上了学校的演出服自信地站在领舞的位置完成了整个表演,那个时候在台上的妹妹,自带主角光环,即使有那个疤也无法阻挡她魅力的散发。
时间又飞快地流逝,转眼间我上大学,妹妹也准备中考,妹妹似乎也变得长大了,在我们不小心说到伤疤这个词的时候,以前的她总是闷闷不乐一段时间,因为她走不出这个阴影,我们也何尝不是,但是逐渐长大的妹妹好像不那么把伤疤当回事了,反而有一次还自己在我们面前承认她的肚子有伤疤。妹妹的释怀或许让家里人不再那么担心,但是对于我而言,也是我心里留下的一个疤,这个疤带着深深的罪恶感落在了我的心坎上。
我们两姐妹住在一个房间里,因为都是女生而且是姐姐妹妹的关系,所以换衣服什么的都不避嫌,有几次我撞见她换衣服的时候露出的肚子时,我竟然不自觉地低下头,然后闭上眼深深地倒吸一口气,头脑中莫名就想到“如果不是我,妹妹肚子上就应该不会留下那么难看的伤疤了。”
妹妹或许看出了我的心事,越来越懂事的她拉着我的手对我说:“我还挺幸运的,我有肚子上的疤就可以找一个真正喜欢我内在的人,而不是喜欢外表的男人,这个就是上天赐给我的利器。”我的鼻子一酸,我知道妹妹要表达什么,但是心里的那个坎是我始终都跨越不过去的一座山。
或许所有的美好都是在经历了困难之后,我相信我的妹妹的人生决不会因为一个疤而阻扰了她,我也从那天起,那段话起,逐渐走过那个坎。正如高尔基有言:“人的一生,是很短的,短暂的岁月要求我好好领会生活的进程。”如果我一直在那个大意的过错中走不出来,不仅仅伤害了家人,特别是妹妹,更伤害了自己。
(故事为百分之八十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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