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香港行记

散文| 香港行记

        五月初，我和舍友一起动身去香港玩，我们在香港呆两天一夜。

        香港在我以前的印象是模糊遥远的，只觉得它繁华，陌生，到了香港似乎就有种出国的错觉。我是山西人，从小生长在北方，接触到的香港文化，也只是一些象征性的符号：粤语歌、张国荣、梅艳芳、刘德华和大话西游等等，浮于表面，华而不实。这次旅行，我没有前置的文化储备，也不打算提前做十分详尽的攻略，如同一个对未知世界充满兴趣的探险家，在旅途中一点点摸索和拼凑香港的形象。

        我们的行程大致如下：

        第一天：香港中文大学－旺角－尖沙咀－维多利亚港

        第二天：铜锣湾－太平山－金锺

        且容我任性一把，不按照游玩顺序来写，只把一些深刻的印象截取融成碎片，聊共各位赏玩。

碎片一：天气不似预期

        香港的天气像喜怒无常的小孩子，想下雨就下雨，不想下就马上变了脸。一大早，我们从深圳过关，坐到大学站下车，铺面而来的是闷热的气浪，汗一下子就冒在鼻尖和后背。我们漫步在香港中文大学里，忽的一下子雨就噼里啪啦往下落，我们只好急急忙忙打了伞，可是没几分钟，雨就收住了。我们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到了旺角，刚下地铁，一阵暴雨夹着狂风，又把我们吓回了地铁站，等雨小了点儿，我们穿行在挤挤挨挨的女人街，头顶上是简易的塑料棚布，已经积了很多水，摊主们用长长的竹竿，把雨水捅下来。我舍友一个不慎，被淋了一头的水，她边上站了个瘦高的金发外国人，指着她哈哈大笑，我们也都忍俊不禁，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水汽和笑声。

        直到晚上，香港才显露出她可爱的一面，白天的热浪退散了，只有带着海的淡淡腥味的凉风吹遍了大街小巷，温度一下子降下来了，五月初，竟然有凉爽的感觉。我们在维多利亚港吹着海风，瘫坐在宽大微烫的台阶上，发出清切的喟叹。

碎片二：衰颓城市，人间烟火

        我想象中的香港，是车如流水马如龙，高楼大厦平地起。想象中的旺角，是浪漫的电影场景，人们行走其中，总可以期待一段故事。可是出了地铁站，却是破旧而衰颓的拥挤小街，“女人街”摆的地摊大多从内地批发过来，成堆成堆地摞在一起，或者成片成片地密密挂着，老板翘着二郎腿，穿花花衬衫，倒有种奇异的烟火气。

        第二天下午，我们坐大巴出发去太平山。太平山是香港最高的山，说是最高，其实自然比不得内地的大山大川。大巴车沿盘山公路缓慢爬升，透过窗外，近处是树影，远些则全是高楼大厦。是阴天，看起来便不如何漂亮，只觉得灰扑扑的，密密麻麻紧挨着的楼十分逼仄。甚至太平山上也时不时就立起一栋楼房，看起来丑陋又突兀。好不容易上到了山顶，却大雾弥漫，风把雾吹得有如实相，空气中是流动的冷冽水汽。从上往下望，云遮雾绕，香港笼罩在一片惨淡之中，心里便起了几分悲哀。

        香港人多，故而人也成了一道风景。我所见的香港人，或者香港游客，大都于适当的距离中透露出和善亲切。

        我在买鸡蛋仔的时候，小店旁有一对欧美夫妇也在等候排队。他们带着三个年纪相仿的小女儿，大约六七岁，她们超级活泼，金发碧眼，互相打闹，像小小的刚萌芽的小叶子，吵吵的，颤颤的。她们偶尔抬起眼，活泼地瞧着周围，带着小动物的警觉，可爱极了。

        我们在旺角的小巷里穿梭时，遇到一位经营汤粉的阿叔，他说的粤语，和舍友热情地攀谈，舍友和他聊了两句，笑得很开心。我好奇之下让她翻译，她告诉我，阿叔请我们在他的店里吃饭，不过我们已经吃过了，等下午来吃，阿叔就笑说：“一定要来呀，我可记住你们了！”听完我也忍俊不禁。

        在我买戚继光香香鸡块时，和服务员小妹聊了两句。她笑起来甜甜的，扎马尾戴帽子，看起来干净清爽。她说她一眼就能看出来我们是过来旅游的，真是慧眼。她才高中毕业，在做兼职，等成绩出来好去上大学。店里另一位大点的哥哥教她包装食品的技巧和注意事项，她也甜甜地应着。

        这些人事星星点点散落在旅程之中，让我触及到了香港于厚重破旧的壳子之下的真实温度，于是它便由图像而变成了生动的影音。

碎片三：物欲丰盈，自由慵懒

        来到香港，怎能不购物呢？不买点东西，简直是身上背着的原罪。不管是平价便宜的小玩意儿，还是高档精美的奢侈品，在香港一切都应有尽有——最要命的是，通通打八折。虽然我们都没什么钱，但作为女生的逛街天赋一点儿没被消磨。在香港，几乎没有一处地方不卖东西的，就连太平山顶上也没被放过。我们第一天在药房和莎莎血拼，买了便宜好用的药品和化妆品，第二天又一头扎进了崇光百货，在专柜前流连，当我用近7折的价格买到自己心爱的口红后，发出了幸福的叹息。

        啊，香港。她是镶满宝石和翡翠的天梯，你踩在她丝绒般的毯子上回旋上升，可以窥到物欲的天堂的一角，身处其中，你眩晕，你沉醉，你飘飘然不知所在。

        当然，我们只是小小陶醉了一下，因为不可能有那么多的钱来满足自己的欲望，只偶尔做一做不切实际的梦。严格来说，我们对每一笔花费，都很在意且用心。我们四个住的是青年旅社，晚上就像回到了宿舍一般——上下铺，干净整洁，轻微的带点霉味的潮气；我们计算每顿饭的花费，在点餐的时候让计算器严阵以待，确保不超出预算。年轻的女孩子凑在一桌，她们一边从窗外看着香港美丽的夜景，眼睛里折射出梦幻的光芒，又一边叽叽喳喳地讨论饭钱，实际得要命。

        生活就是这样，它的可爱与不可爱都是赤裸裸的，坦荡荡的。

        我们在香港呆着的那一晚，一起在旅店里喝啤酒，舍友用手机录影，装模做样地采访我们对于旅行的感受，她用中文问了一遍，又逼着我们用英文在说一次。大家嘻嘻哈哈，说着蹩脚的中式英语，谈及旅行，谈及梦想，谈及未来。最后我们又一起高歌《友谊地久天长》，结束了夜间会谈。

        我只觉得畅快而自由。

        我想到了很多细节：在香港过马路，是用老式的铃声提醒人的，听得多了有点儿神经衰弱；街道上有些深蓝色羽毛的鸽子不怕人，总是很神气地从你身边踱过，遇见迎来的车子，也不慌不忙的，在快到跟前的时候才呼啦一下子飞走了；香港的夜景很美，双层的高高的电车沿着轨道缓缓驶来，背景是阑珊灯火，恍若旧时的梦。

        至此搁笔吧，我已说得足够，香港无论如何，值得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