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篇 涉外家政
6.韩国家庭
正月初一早上，接到张老师电话，说有一韩国家庭需要临时钟点工，她家的阿姨回家过年了。
下午，我准备坐车前往韩国家庭。
上海这几天忽然像春天般的温暖，和煦的阳光，蓝盈盈的天，洁白的云朵。正月初一的街头，多是一家人或情侣悠闲地逛街，品尝美食 ，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欢笑，我羡慕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在一起的幸福感，那种平淡的快乐。
按照张老师给的地址，我来到韩国人的家庭，我用英文问候她们新年快乐！他们竟然也说中文。
在他们阔大的客厅里摆放着钢琴，书柜。
当我走进厨房，我同样被镇住了，他们用过的锅比德国人有过之而无不及。韩国人喜欢烧海带汤，也喜欢做烧烤，厚厚的长方形不锈钢大平盘里，沾着昨夜烧烤过的焦黄锅底，沉甸甸的黑色石锅里，还有吃剩的米饭，盘子上残留着韩国泡菜的红色辣椒汁。
餐厅正对厨房门，一张长长的餐桌上，精致的红酒杯里，还残留着昨夜的红酒渍。整个餐桌上胡乱摆放着烤盘，电涮锅 ，脏盘子，桌面上杯盘狼迹。
我把所有的脏餐具收拾到厨房，擦净桌面儿。厨房的水池里，餐台上真堆得像小山似的。“唉！”我叹了口气，真不知从何下手，我开始清洗起来。
当我收拾完长长的厨房，来到客厅，女主人和她七八岁的儿子正在客厅看电视。她的书柜里除了韩文书籍，还有中文书。低矮的茶几需要跪在地上擦。我想起韩剧里，她们做卫生都是跪在地上擦的。
我听见女主人和她儿子用中文聊着春节，才知道他们也过春节。
收拾完其它房间，紧张的两个小时结束了，我向女主人告辞。
……
转眼一周过去，韩国家庭的家政员将从老家回来。初七晚上她给我结算了工资。
天空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春雨贵如油 ，这是节后第一场春雨。春寒料峭，路上的行人裹紧了围巾。
日子就这样悄无声息耗尽你的青春岁月，转眼人到中年，年复一年，春去春又回。
那晚我从韩国家庭出来，匆匆赶往地铁站，近十点了，路上行人寥寥。静静的世纪广场显得如此空旷，一排排闪烁的夜灯晃若星辰。树影婆娑，仿佛回到很多年前。这里阒无声息，万籁俱寂。夜色如梦 ，那似曾相识的情景，是在很久以前，遥远的山村，寂静的夜。
每次走在世纪广场地铁站，我的心放松而沉静，那感觉只有在这里，在夜晚才有。繁华都市，每个人为生活而辛苦奔走，我们这些异乡的匆匆过客，能有一席心灵的驿站，已是奢望矣！
当我回到住处已很晚。我在思考是否重新找一份住家的早教师工作，那才是我的专长。孤身在外租房子，既孤单生活成本也太高，往返路程既远且辛苦。
我想起曾在秦小姐家，做过几天钟点工的严秋水。
第二天我联系了她，很快我们见面。她推荐我来到四川人龚老师开的家政公司。
到那个公司时，他们刚刚搬迁新地方，我在公司旧址，看到厨房抽屉里，硕大的红色蟑螂到处攀爬飞舞，我一阵恶心！
我协助龚老师收拾好公司新地方的卫生，忙忙碌碌一周过去。龚老师对我的人品非常认可。那晚 ，我们一起吃饭，她喝了一点酒，竟然毫无保留向我谈了她的事情:
“我三十一岁了，曾在老家四川一个县城中学，做一名英语老师，和同校的一名老师结婚生子 ，现在孩子两岁多了。我老公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拙于言辞，而我是一个不满足于现状的人。天长日久，我对老公的平庸越来越不满意，我不甘心在一个小县城里过这样平淡的一生。
“于是，在一个暑假里 ，我离开孩子和老公，只身前往上海。在找工作的过程中，我认识了现在的王老板。
“两个月的暑假过去，学校该开学了。我回到学校向校方请假，但校方不答应，我只好办理了停薪留职手续。
‘为了孩子，你就不能再考虑一下吗？’
‘我去意已定。’
‘在家乡我们俩都有工作，生活安稳，不是很好吗？’
‘我不想一辈子就这样过下去。’
‘……’沉默
‘……’沉默
‘妈妈～妈妈～我要妈妈！’女儿伸出了小手。我强忍着泪水，义无返顾地回头走进车站，老公抱着哭泣的女儿，失落地站在车站门口，不舍离去。
“我回到王老板这里做起了他的副手。时间久了，不知是我有意还是他有心，我就这样跟他同居在一起。其实我心里明白他是有老婆的人，他也不是一个很有钱的老板，只因为他是上海周边人而已。
“我曾经听他跟朋友说:‘我到每一个地方都有一个老婆，真美！’像我这样的，他在外地已经有四个了，但是我知道后心里已经不难受了，我已习惯了这种状态。”
听到这里，我不禁插言:“你就不想你的老公和孩子吗？你跟你老公怎么办？你们离婚了吗？”
“我们也没有办离婚手续 ，就这样。”
“那你不觉得对不起老公吗？他怎么办？他怎么想？你的孩子怎么办？”
“他怎么想是他的事情，孩子我妈在帮我照看。”
我沉默了，无言以对。
第二天，一个瘦瘦的男人从外地出差回来。那就是王老板。龚老师让他给我找一份最高薪水的早教师工作。
那晚，他们严然像夫妻一样，住在她的房间。难怪有一天收拾房间的时候，我在她房间的柜子里，发现挂着一排男人的衣服，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那个小江姑娘的现状让我深深地同情 ，因为她是善良无助的。而龚老师的人生是她自己的选择，跟我这个局外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第二天，那个王老板联系了苏州的一个老板 ，我要前往苏州做早教师。
天高云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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