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在街上,在夹杂着薯条、汉堡等油腻混杂的气味当中,我闻到一种久违的烤番薯的香味。这令我喜出望外,马上巡着香味找去。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只见一个驼着背的老人穿着一件洗得泛了白的大衣在一个角落里叫卖烤番著。
“卖番薯了,又香又甜的烤番薯勒!”老人一边叫卖着一边翻动着烤炉上的番薯。那熟悉的香味冲激着我的味蕾,打开了我记忆中那段关于番薯的记忆。
那是在我小的时候,在那一段艰苦的岁月中,番薯不仅使我顺利地熬过了那段贫穷的岁月,更让我苦涩的童年中充满了香甜。
小的时候,家乡的田野种满了绿油油的番薯,长开了的番薯叶郁郁葱葱,铺满整个的大地,不留一点儿缝隙。那时候要是在番薯地里捉迷藏,撩起地里的一大片番薯藤,往身上一盖,任凭谁都找不着。而记忆中番薯最是顽强,折一截番薯藤插在土里,藤只要碰着地便会生根,且以势不可挡之势成长一片。因此,每次种番薯,父亲总会提前松好土并翻成一条条笔直的土埂,一场朦胧细雨之后,用锄头在被雨水浇润得松软馨香的土上轻轻翻开一条缝儿,用手将藤儿塞进去,再压下土,便可静等番薯藤生根长叶,静待一个番薯收获的季节。
到了番薯收获的季节,人们陆陆续续地去地里挖番薯。每个人的脸上都溢满了丰收的喜悦。挖回来的番薯母亲会把它去皮,切成块,煮成一碗香喷喷的番薯粥,再配上自家腌的咸菜,那时候那便是一碗人间美味。而或不去皮的整个煮上一锅,刚好解我那仿佛吃不饱的小馋虫。而在等待的过程我总爱偷偷地去翻一下锅盖,看看番薯熟了没有,而母亲则会反复地叮嘱我说,漏气的番薯煮出来不香。无奈,猴急的我总也等不及。
可以说,我是从小吃番薯长大的,犹其爱吃烤番薯。饭可以一日不吃,但不可一日不吃烤番薯。而烤番薯对那时的我来说是极具挑战性的,因为烤香薯得垒一个窑,先在挖过番薯的地里挑得一些大小合适的土块,再小心翼翼地把土块垒起来,最难的便是封顶了。那时候我只会不停地往上垒,却不懂得往中间稍微倾斜一点便可封顶了。而哥哥垒窑却是最在行,他会分配任务给我们,我去捡土块,弟弟去捡柴火,而他则负责垒,垒好的封了顶,留个门儿,再用捡来的柴火把土块烧红了,最后在顶上戳个洞,将预先准备好的番薯丢进去,再用棍子把拍成个土堆。就可以静待芬香的烤番薯了。经过一番等待之后,终于盼来了开窑的激动人心的时刻,哥哥慢慢地从蕴着热气的土里刨出一个个大小不一被烤得皮薄肉香散发诱人的氤氲香气的番薯,我接过一个烤番薯,却被烫得把番薯从右手调得左手,又从左手调到右手。最后终于忍住烫手,剥下那一层有点微焦看起有点丑陋的薄薄的表皮,露出那红嫩的流着甜油的番薯肉,吃上一口,连味蕾都不觉得地跳起愉快的舞来。那甜,那香,直叫人心醉!
此时,我穿过人群,走到那位卖烤番薯的老人跟前。
“给我来一个!”我惊讶老人脸上的褶子竟像极了那烤得香气四溢皱着薄皮的番薯,。我激动地接过那个尚有些许滚烫的番薯,可当我的味蕾触及它时,却有点暗然失望:在冷冰冰的烤炉里烤出来的番薯比那土窑烤出来的总少了点原始的泥土的馨香。
童年里那经过的时间的烘烤与沉淀留下的满心香甜的烤番薯,那难以忘怀的味道,早已融进了我的血液,成了浓浓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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