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故事（小说）

爱情故事（小说）

作者：王在

这是一个关于男人和女人的故事。

关于男人和女人的故事总是很动人，动人的故事总是爱情故事。爱情故事在大山里滋生流传，大山里的爱情象一首歌谣。

那一年，他十七岁，高中毕业，高考名落孙山。望着茫茫的大山，茫茫的天空，他不知怎么办。真象个孩子，牧牛的孩子。他在山头吹奏起悠悠的琴声，那琴声在大山四面回荡缠绵。那琴声茫然，是一个孩子的茫然。

有个十八岁的姑娘，站在一株树后，听着听着，入了神。那琴声吹进了她的心里，她感到这琴是个翩翩少年吹的，吹皱了她的心。她好喜欢，好兴奋。十八岁的姑娘心里甜甜的酥酥的。她认识他，他叫水生。水生有一头乌发，有一双憨憨的眼晴。他们初中同学，她因母亲生病而失了学。他上了高中。三年，她出没在大山里，割草，砍柴，做饭，她甚至没有想过自己的将来。

有一天，她发现自己的身子绷得紧紧的，自已的脸和额角滚烫，自己的心痒痒的，总想有点什么，总想发现点什么。

她看见别人在看她，她低了头。

她看见父母在嘘她，她很气。

她一路一路走着，总有一层一层的东西包着她。她不敢看周周的一切东西，她甚至不敢放眼辽望天空。

美好的东西在她的生命中生长又消失。

一天，她站在镜子前仔细地打量自己。她看见自己高高耸起的胸脯，她的脸一下子红了。她想，一定是她引来了无数的眼睛，引来了烦恼的目光，使自己沉重。

她打开门，望屋外，一个人也没有。她关上门，牢牢地闩上。她脱掉衣服，用毛巾将胸紧紧地衰住，尽管很不舒服，但她觉得满意，她穿好衣服，拉开门，在户外的地坝上走来走去，她感到再没有人看她了。

她又出没在山里。

她站在一棵树下，琴声从远处的山上传来。她慢慢地沿琴声而去，那是水生。

她看见了他的脸：沉着，坚毅。他看见了她的眼睛：纯洁，清凉。他站在那里一直吹着琴，太阳当顶，太阳偏西。她看见他无力地收起琴向山下走去。

她想喊一声：水生。她觉得泪都要蹩出来了，她在想，为何他不多看一看，我就在这里呀。

她望着水生消失在山里。

不久，水生参军去了。送他的人很多。他的父母，同学，老乡。她也去送了他。她一点儿也不显眼，水生望了望大家，头也不回地走了。

晚上回家晚了点，她父亲说了几句，她马上凶起来，并且滴咕不断。她父亲感到吃惊。感到女儿怎么变化这么大，他摇了摇头。

吃罢饭，她烦躁起来，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然后坐下，然后站起。她把墙上的画撕下来，扯得粉碎。纸屑缓缓地飘在空中。她上了床，但怎么也睡不着。

水生没有给他写信。

水生没有找对象。

她既失落又安慰。不久传来水生战死的消息，她的眼泪挤了出来。由此，她不振了很久。

她二十六岁了。父母托人给介绍了个对象。她别无选择地选择了，她不想在流言中生活。不久，她和这个人结了婚。

他粗俗、无理、残暴。婚姻一点儿诗情画意也没有。于是，她仍出没在大山里，割草，砍柴，她一天天变老。额上有了皱皱，眼晴陷下去，耳轮瘪下来。这时连看她的人很少或没有了。男人也远去了。

她孤零零地走在大山里。

她喜欢孩子，但她没有自己的孩子，于是她把节省下来的钱一个一个地攒起来，后来在山里办了个托儿院，镇长叫她作了托儿院的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