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其他许多人一样,我在成长的过程中,也曾经认为历史是门枯燥乏味的学科,我想这大概是中外历史教学的通病吧。本书所展现出来的正是导致这种结果的原因:只有那些平淡中性、毫无亮点、混沌模糊、经过审查净化处理、本质内容被剥离出来且人为灌输痕迹过大的历史讲述,才会令你烦闷到飙泪,而肮脏污糟的史实往往有如真实生活一般扣人心弦、惊心动魄。毕竟,这才是历史的真实构成元素,不是么?
——引自《老师的谎言——美国历史教科书中的错误》之《书评三》,书评作者韩风。
美国学者戳破历史老师的谎言,痛指美国的历史教科书自我吹嘘“每年秋天,全美各小学的孩子都表演一个小型道德剧:《第一个感恩节》,它讲述的是我们国家的起源之谜。剧目结束时,‘始祖移民’们头戴纸做成的帽子,印第安勇士头插羽毛。感恩节是我们全国人民感谢上帝的恩赐的节日。庆祝之隆重,超过‘独立日’和‘美国阵亡将士纪念日’等这类弘扬爱国精神的节日,表达了我们的民族优越感。”
美国孩子们对感恩节的印象大概是这样的:
“在英格兰,‘始祖移民’们曾因宗教信仰的不同遭受迫害,后来…乘坐“五月花号”到达美洲。… “始祖移民”们在普利茅斯港口选了一块陆地定居下来。不幸的是,他们到那的时间是12月,他们没有做好过冬的准备。然而,印第安人伸出了援助之手。印第安人为他们提供食物,教他们种植粮食。”印第安人斯宽托曾“向英国渔民学习他们的语言”,会讲英语,“……教他们(移民)在种庄稼时怎样以小鱼做肥料,以确保获得大丰收。”“天气转暖的时候,殖民者们开始种植粮食、钓鱼、打猎,并为冬天做准备。在收获了第一季庄稼之后,他们与自己的印第安朋友庆祝了第一个感恩节。”
感恩节想象图这段话弥漫着一种田园诗式的氛围,很容易让人产生美好的想象,仿佛欧洲移民和当地印第安人相处融洽,相亲相爱,而感恩节就是为了纪念这一美好景象而设立的。事实并非如此。
首先,感恩节并非1620年来到美洲大陆的清教徒们所创立,而是林肯总统在内战期间的发明,为了感恩当时联邦军队取得的胜利,其时内战临近终结,美国将重新统一,奴隶制即将完结。换言之,感恩节是个特殊时代的产物,政治意义十分浓厚,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淳朴和美好。
其次,在移民们来到普利茅斯之前,欧洲移民已经在这片地区设立了定居点。他们带来了当地印第安人不具备免疫力的病毒,引发瘟疫流行,在移民们到来的前两三年,这片地区百分之九十到九十六的人口已在瘟疫中丧生。“始祖移民”们并非开荒者,而是直接住进了被瘟疫消灭了全部人口的印第安人村庄。这些移民的领袖们认为,这些瘟疫是受上帝派遣,要从这片土地上移除印第安人,将土地转赠与移民们。
再次,教授移民种植技能的印第安人斯宽托,其经历正揭示了美洲被“发现”后印第安人的悲惨遭遇。斯宽托的英语是怎么学的?当他还是个孩子时,英国人把他作为奴隶掠到英国(一说西班牙),一待九年。当他费劲周折再次踏上家乡土地时,“只能惊恐地发现,‘他是唯一一位存活的村民。其他所有的人都在两年前的那场瘟疫中死去了。’无怪乎斯宽托只得把自己的命运与‘始祖移民’们绑在一起。”
患传染病的印第安人最后,这些移民初到美洲时的表现,颇有些不堪。一位印第安人说出了事实:“……‘始祖移民’们先是在科德角海滨探寻了4天,之后开始劫掠我们的祖坟,偷盗我们祖辈们的玉米…大豆……马萨索伊特,这位万帕诺亚格人的伟大首领,对这些事情是知道的。然而,他和他的族人依然欢迎这些殖民者,并和他们做朋友……他们不可能知道……再过50年,万帕诺亚格人……及其他与这些殖民者为邻的印第安人将死于他们的枪口之下,或因染上他们带来的疾病身亡……”洛温评论说,“尽管盗墓、印第安人被卖作奴隶等行为在当时的新英格兰殖民地已是尽人皆知的事实,但我们今天的教科书大多数仍然不提它们。因此,我们今天关于‘始祖移民’的普及性历史书籍已不再是为了获得真知,而是一种蓄意的遗忘。”
本书作者洛温最后评论说:
“‘始祖移民’们在深秋出发,去开辟全新的大陆,其勇气可嘉。在头一年,‘始祖移民’们也像印第安人一样,也遭受过疾病的折磨,如坏血病、肺炎等,一半的人都死掉了。‘始祖移民’们接管了帕图西特,并非邪恶之举。他们并没有引发瘟疫,反而与深受其害的印第安村民一样,对其发病原因浑然不知。……新人们最终还是为自己挖到和带走的谷物向万帕诺亚格人付了钱。……总的来说,合众国的历史不像英格兰、俄罗斯、印度尼西亚、布隆迪的历史那样充满暴力和压迫,但也不格外地少有暴力。”
“要反对自我吹嘘的历史,并非就是要去写自我贬低的历史,而是要诚实地、充分地再现历史。如果教科书作者们非进行道德说教不可——美国的起源神话就一直如此,那么,有一个方法可以帮助他们完成这一任务,那就是,让学生了解关于‘始祖移民’们的正反两面的传说。这样,冲突就会变成故事的一部分,学生们也许会发现,他们所学的知识对于自己的现实生活很有意义。只要得到正确的讲解,第一个感恩节那个时代的各种问题就可以使美国人更善于思考,更加宽容,而不是有更强的种族优越论。”
美国学者戳破历史老师的谎言,痛指美国的历史教科书自我吹嘘詹姆斯·洛温,美国社会学家,历史学家,佛蒙特大学社会学退休教授。图中的书籍就是他发现错误的教科书。
在网上翻查此书资料时,找到一篇对洛温的访谈,其中有这么一段:
梅根:在人类历史的形成中,“谎言”是否重要的组成部分?
洛温:每个国家都有它的谎言。但我认为美国在民族优越感的竞赛中技高一筹。因为我们拥有更多杜撰的神话,它们比瑞典、肯尼亚或俄罗斯的更牛气,也让我们更愚蠢。我们在世界上立足并不需要靠谎言来充底气。了解过往历史的来龙去脉加强了我们的理解能力,因而面对未来也更为明智,前提是我们能从过去的迷思中幡然醒悟并直面历史的真相。
洛温在对比制造神话的能力时,没有提及中国,相当明智。美国人有时比较自大,我们也不跟他一般见识了。水哥只是希望能早日看到中国版的《老师的谎言》,破解迷思,修正教科书中的错误。惟有读真历史,才能使人明智,否则,难免变成自以为是的糊涂虫。
洛温这本书的全名叫做《老师的谎言——美国历史教科书中的错误》,教科书如果有错误,重复错误的老师,自然成了说谎的人。作为老师,必须多读点书,尽量发现和不重复这些错误。但这还不够,因为“好公民就需要能够对我们的领导人以及未来领导人所提的各种主张进行评价。他们必须批判性地阅读,必须去伪存真,并且能够理解历史的前因后果。在任何称职的历史课中,这些本领的培育都应处于核心地位。”
历史老师,任重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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