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爱过,所以慈悲;因为懂得,所以宽容。”
———题记
01
“进来吧!站在领导门外的孔娟隐约听到领导发了话。
对这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工作,孔娟决定再也不留恋了,她这次一定要让领导同意她离职。
听说,这是一位从兄弟院校才调过来的新领导。反正这次铁了心是要走的,新领导又不认识,孔娟心想:这次死皮赖脸也要让新领导签字!
“领导,这是我的辞职报告,麻烦签一下字。”孔娟径直走到领导办公桌前说到。
“我暂时是不会签字的,我需要时间。如果你执意要走,请三天后来找我。”领导瞥了一眼她的离职报告,面无表情地说到。
“我干不下去了,真的干不下去了,领导,您不签字,我就罢工不来了。”孔娟嘟囔到。
“怎么,现在胆子这么大,威胁我吗?”
这声音,这口气,怎么那么熟悉?
孔娟心中猛然一征,新领导这口气,这声音......她再也熟悉不过了。
四目相对。
这位新领导不是别人,竟然是她大学学长兼前男友。没想到分开十一年后,竟然以这种方式重逢了。
孔娟想过很多次相遇,却没想到学通信工程的前男友李明浩摇身一变会是她的领导。虽然同为师范院校,可上大学那会儿,她明明记得李明浩最不想做老师的。
孔娟本来是想多说一句,但李明浩头也不抬的继续阅读手中的文件。她想好的“纠缠”新领导却因为李明浩作罢,只好悻悻地回了办公室。
02
孔娟和李明浩当初就是因为异地分手的,李明浩不喜欢老师的工作,又是个孝子,他一毕业就回了家乡的小县城,接受了父母安排的事业单位工作。
而孔娟不一样,对她来说她的青春才刚刚开始,实在是禁不住大城市的诱惑,她还是想留在大城市的。
像其他恋人一样,他们也是毕业即分手。孔娟挽留过她们的感情,可李明浩坚如磐石般不回头。
如果仅仅因为这样,孔娟一点也不会怨恨李明浩。谁知,分手没几天,孔娟就得到了李明浩要结婚的消息。新娘不是别人,就是李明浩老家的邻居贺梅。
贺梅家境很好,父母早年下海经商办了厂,带动了一批家乡人就业。贺梅从小就喜欢李明浩,孔娟早就听李明浩讲过了,李明浩非常清楚的告诉她,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公主小妹”。幸运的是,大学四年,李明浩和孔娟的感情一直很好。
但是没想到,青梅竹马的贺梅与李明浩,最后莫名其妙就在一起了。
当初李明浩那么迫不及待的要和孔娟分手,听说,李民浩结婚后就和贺梅一起去了俄罗斯留学深造。
孔娟当初也想当面质问一下李明浩,为什么那么快分手就结婚。但是她在大城市工作忙,也不愿意出席李明浩的婚礼,等到她再想问的时候,李明浩的手机号码早已打不通了。
这段情伤似乎让孔娟得了婚姻恐惧症,她陆续也谈过了好几个,但是都没办法走进婚姻殿堂。
孔娟在系部无论是分班还是排课,都是带最差的班,所有排课都给她排的很不科学。
起初被招进来的时候,孔娟那一批只有她一个人是从沿海发达城市过来的。大家都揶揄说她是从发达地区跑来“支教”的。
没办法,她是工作后读的研究生,研究生读完都已经35岁了。发达地区由于年龄限制已经不能参加公务员和事业单位考试了。
在外面工作几年后,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可以得到的体制内工作。本来孔娟想的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易放弃这份工作。
她是带着美好的愿望来到了这个落后的五线城市的,虽然有时候也觉得不甘心。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年龄,孔娟就人格分裂般安慰自己。兜兜转转这些年,她也需要这个稳定的工作!
03
孔娟坐在办公室里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同事提醒她看一下工作群消息,群里有通知让她立刻去一趟人事部。
才推开人事部的门,就看见坐在里面的李明浩。他还是像上次一样面无表情。想当初,李明浩坚持要分手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一想到这里,孔娟的心就挖心般难受。
“想好了吗?还要辞职?”
“嗯”
“哪里想不开?”
“哪里都想不开。”
这样的对话,孔娟心里明白这半年来,一轮又一轮的领导不知道谈话说了多少回。说实话,孔娟实在是不想像个祥林嫂一样再重复了。
空气静止了两分钟。
李明浩开口说:“我会批准你的离职,但是,不管之前怎么样,学校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必须坚持到这学期结束!
“李明浩,都什么年代了?不要以为你可以威胁我。”孔娟愤愤地说。
“如果造成教学事故,档案里会记录下来的,除非你这辈子,再也不想进去公立学校了。别忘记了,你已过了编制年龄!”李民浩平静地说。
“老娘我不干了,大不了进私立学校,照样发家致富。”
“那你明天走了试试看!”说完,李民浩就离开了人事部。
04
孔娟越想越生气,之前在这里工作,总是受到排挤。同事们一辈子没出过自己省,觉得孔娟对生活挑剔矫情的很。
那么大年纪了,还打扮的像个小女孩。
那么大年纪了,还爱着丝巾和插花。
最重要的是,那么大年纪了,还没把自己嫁出去。
这个小地方,大家都比较操心终身大事。这帮同事操心起来很带劲儿,只要是个男的就给孔娟介绍。
有一次,有个同事介绍了一个头发发白的老头来相亲。孔娟最开始以为是老头坐错了位置。
“大叔,这位置有人啦!”孔娟笑着提醒到。
“孔老师吧!大家年纪也没差多少,别叫大叔,叫大哥吧!我就是你同事王老师介绍过来的。来来来,坐下来吃饭吧!”老头赶紧招呼孔娟坐下。
那顿饭,孔娟吃得五味杂陈。后面又发生了几次类似的事件,孔娟明确给同事们说:“不要操心了,到了我这个年纪,哪种状态舒服,就会选择哪个。”
但是同事们根本听不进去。
烦心的事情还没解决,现在李明浩又来了,谁叫自己年纪大,家里老母亲又一心想着女儿安稳。孔娟想逃避又不能任性,只能自怨自艾。
05
这大热天,简直晒得头晕,孔娟还需要去招生就业处兼职行政。唉,行政都是说的好听的,其实就是打杂,主要还是接电话和给同事订外卖。
兢兢业业这么久,同事还是对她有意见,都是集体吃体制内的大锅饭。干了这么多,她的工资也没见多涨一分。
昨天开会的时候,通知了下学期外出人员学习名单。哎,又没有自己,算啦!不去争了吧!孔娟低着头一边走一边想着。
“走路看着点,这么多阶梯,摔下来不会给你算工伤的。”
孔娟一抬头,就看见了李明浩。
从国外镀了金,又当了领导,果然气质就是不一样。
孔娟打量着李明浩。
“怎么这么盯住你的领导?”李明浩笑着说。
那笑容,孔娟一下子感觉自己年轻了十岁,可是,那又怎么样了,以前的岁月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你怎么还是像之前一样呆呆傻傻地,能不能长点心?”
“不关你的事”
“以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李明浩正准备说的时候,后面一大帮同事过来打招呼。
孔娟没有停留,急匆匆地走开了,以前的事情她再也不想提及。
06
好不容易到了双休,孔娟开始收拾屋子。
自从父亲去世后,孔娟把母亲也接过来一起住。随着母亲病情的加重,日子虽然苦了一些,但孔娟已经完全没有了要找另一半的想法。
突然,她在收拾母亲的衣物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铁盒。
这是个什么东西,她怎么从来没看见过。
她费了很大的劲才打开了铁盒,赫然看见了一份协议。上面竟然有父亲和李明浩的名字。
原来李明浩当年生病了才出国,他得了一种遗传病,他的母亲也是这种病。
不知道孔娟父亲怎么知道的,为了不让女儿痛苦,孔娟的父亲找到了当时李明浩,希望李明浩放弃和孔娟的这段感情。
这种病存活率不高,即使治好,在当时也需要很大一笔钱。那个爱慕李明浩多年的贺梅愿意提供资金给他和他母亲同时治疗,唯一条件就是必须要嫁给他。
李明浩起初也不同意,但是为了他母亲不留遗憾的离开,他同意了接受结婚并出国治疗。
孔娟终于想起了去世前父亲的欲言又止,孔娟望向母亲,虚弱的母亲也留下了泪。
“唉!这都是命啊!”孔娟长叹一声。
07
出国治疗后,李明浩奇迹般的活了下来,但是他母亲由于年纪偏大,终究还是没能逃过病痛的折磨。母亲治疗一个月左右便离世了。
李明浩在俄罗斯康复后,和贺梅一起攻读了硕士和博士。没成想,大好的前程因为贺梅一场意外又终止了,贺梅在一起交通事故中不幸丧生。贺梅的父母受不了打击,家族生意也一落千丈。
这些年来,李明浩一直尽心尽力侍奉着贺梅父母,直到岳父母去世。
08
孔娟走着累了,就到操场边坐了下来。远处的学生三三两两在踢球。还有小情侣在一起散步。曾经,她也这样年轻过。
突然,校园广播想起来了,下面播放一则通知:
孔娟老师,孔娟老师,请速到保卫处,请速到保卫处,您的家人在那里等您!
孔娟回过神来,迅速往保卫处走去。
路上,碰到了好几对情侣学生,他们都穿着红色的情侣装,好几个女生手里都拿着玫瑰花。
孔娟心想:“现在的大学生,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处对象啊!”
她刚走到保卫处门口,保安就笑着跑过来说:“孔老师,您的家人在校门外。”
孔娟觉得今天保安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开心事,保安一直在偷笑。
孔娟刚刚走到校门口大树下,李明浩突然就从大树后蹿出来,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花说:“娟儿,让我来照顾你吧!”
原来今天刚好是七夕节,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孔娟简直招架不住。
等她慢慢平静下来后她才知道,李明浩在贺梅父母去世后就一直在寻找孔娟。本来他觉得孔娟会一直留在大城市,他打听了很多同学才知道,原来孔娟去了一个五线小城市。
反正李明浩是博士身份又是师范院校毕业,在五线小城市还是热烈欢迎的。于是,李明浩就这样出现了。
大龄女青年孔娟终于在这个七夕日子里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
孔娟,开始笑容多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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