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答应女子帮忙送信后,便进得翠竹庵内,静立门后。而女子仍留在门外,站在那颗柳树下默默等待。
此时天色已经全暗了下来。不知何时,大风忽起,吹来滚滚黑云,竟是突然变了天。
便是在这样的天气里,一个身材高大,斜背一柄长刀的男子走进了竹林。他径直走到翠竹庵前,一点轻身功夫也没用,甚至还故意加重了脚步,发出一声一声“咚……咚”的闷响。
那声音,听得江湖心下一紧,只觉有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
女子显然早就听到了脚步声,但她没有回头看的意思。江湖心想:如果没有自己这位不速之客,女子此时大概会说起那句“你来了”吧。但现在,她将要如何说呢?
“我多希望你不会来。”
男子听女子说话仍未停步,仍是踩着同样的节奏,边走边道:“你知道的,我一定会来。”
女子猛地转过身,大声道:“你别过来!”不知是喊得太过用力,还是心情过于激荡,她的身子竟有些微微颤抖。
男子闻声止步,柔声道:“你不让我过去,我便不过去。”他的声音很低,很轻,很柔。像是稍微再大那么一点,就会伤害到什么。江湖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深深的歉疚。
那女子自然也听得出。
“你装什么愧疚!你来赴约,便是最狠的心肠。”女子情绪激动,“你要是愧疚,那就别来啊!让余生在愧疚里度过便是!”
江湖听得心惊胆战。不止因为听到的内容,更是因为对“女人”这个群体全新的认识。他完全无法将眼前的女子与之前同自己交谈时的女子联系在一起,但她们却又真真切切的是同一个人!女人都喜欢这般决绝地说话吗?江湖不禁又想起云朵儿临走时说的那些话,有些黯然神伤。对面那男子想来也是这般心情吧?
“你知道我从来不会装。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是我有些自私了,可我又实在忍不住不来见你。但无论如何,我只想你好。只要你好,你教我怎样我便怎样。”
“那好!把你的刀扔过来!”女子厉声道,“我要杀了你!”
江湖闻言忍不住探出脑袋,向外张望。只见那男子没有丝毫犹豫,解下长刀便扔了过去,然后闭上了眼睛。江湖隐约瞧见那刀又长又宽,极为厚重。
恰在此时,天空一道惊雷闪过。借着那一瞬的光亮,江湖看到那男子刀削斧凿般的脸庞。那张脸上表情平静,眉头舒展,似有一丝丝解脱的欢喜,与这电闪雷鸣的场景极度违和。
女子没有接刀,任那刀落在地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她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反手握在手中,一步一步走向男子,行走间惊雷阵阵,摄人心魄。
江湖见状,险些抢步而出。但他忽而想到,如果她真要杀了对方,那又何必要求自己帮忙送信呢?想来只是吓一吓对方,或者验证下对方的诚意吧?这般一想,江湖便注意到那女子匕首是反握在手,这全然不是要杀人的握法,心里更是安定许多。
江湖虽然对这种验证方式并不十分认同,但既已断定她并不是真的要杀人,便当即收了脚步,准备静观其变。
只见那女子走到男子身前两步处站定,似是低声向男子说了一句什么。此时,江湖离着两人已然略远,听不太真切。在电光中,江湖看到那男子听了女子所言后,突然睁开双目,一脸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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