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很安静

作者: 柳一礁 | 来源:发表于2018-08-02 12:42 被阅读20次

        终究没有看到布达拉广场的夜。所有与我有关的离开,自会有碧落的馈赠。或许雨或许雪或许冰,也是六百公里无人区上一只奔跑的野兔或者羚羊,无依常理是湖边不散的浮影。

        你知道的,自从踏上火车的那一步,四十或者三十个小时就被封锁在时间交结的一个网眼,在一条看不见的路上我们互相消耗 。就看见沟壑与滩涂的流逝,路边执勤者一个并不散漫的敬礼。就看见云在山上云在天里黑色的云与白色的云同样通透,同样像云本身一样通透,又是年幼的朝圣者那一份圣湖涤荡过的良心。

        世界流逝。在一架被它自己消耗的列车上。这是一种消除恶意的办法——于是火车飞行在天上,一整条一整条,也是概念的列车也是——写作的列车。

        然而这一列火车既已然是概念,也可以是最缓慢的巴士,也可能是滑翔机的体态,或者更有可能的是一群人沉默寡言自动列队向相同方向行走,是塌方的青藏公路也是坍圮的甘肃或者青海的某座偷工减料的桥。

        然而在现实的Z166上现实的晚上八点二十七分,左边是乌云右边是太阳。在六十二分钟后白昼会与夜晚接吻。

    一直很安静

          “乱碧萋萋,雨后江天晓。”现实的火车自然行驶在触手可及的路上。拉萨的雨随着Z166蔓延,云也是蒸汽的组成。

        人见过许多路,柏油路,水泥路,黄土路,铁轨,甚至冷清的平流层,无光无暗的外层空间,深海的洋流,也可以是电波的路。

        这些路大都通往一个地方。

        似乎对于路而言,铁轨最能表现出它究竟是什么。

        火车失事的概率如今应该无限接近于零了,就算是前面有一段桥塌掉,掌管火车轨道的桥钳工也可以很轻松地扳下扳手,就是另一个方向了,会晚。但是会到。

        还是管钳工,远远近近的,有时候整个旷野就要溢起来,视野就沉在了一大片荒芜的绿色里。那时候旁边的铁轨上就忽的出现另一架火车。如果方向相同,就要依偎着前进一段时间。他只需要把管钳往上一提,分道扬镳了。可是我会对逆向的车抱有更大的兴趣——过于迅速的相对运动使得他不像是和我们一样的列车,却是一种无法看清面容的意象。随即便带着未熟的稻田,稻田在晃动的玻璃窗之间汇成一条绿色的缎带。想要……知道他在吃什么东西听什么音乐,想知道窗户里究竟是什么人。

        他们就变成一片空白。

        他们本来就是一片空白。

        而如果Z166可以像概念一般飞在天上,自然也可以在每一条大地网格里匍匐。各式各样的路已经为大地纹上了虬结的身,而在概念里在写作上我们叫他交通。如果Z166只是一个等红绿灯的人而不是等待前方抢修的列车,大抵在夏夜可以多出浪漫。

        趴在地上看,看不平的水坑,在灯光的填充下露出碎银般的涟漪。看打着伞的行人看他们不同的伞看红绿灯上的数字还有几秒。

        看路。

        看见房子和烟囱。看见汽油罐子看见粉碎的砖头。

        看见拉萨二院与红白十字架。

        我看见广袤而促狭的青稞田。看见牦牛伫立在七十度倾斜的山丘站成建筑。

        荒芜。宽阔。

        这里是高原,不似南方麦子成熟得要早。

        没有去过淮河。没有到过稻田。

        而我又去过哪里。

        不是一个安和的午后也不是多么惬意的晚上。没有风。那么是路依存于建筑,还是它只是建筑的缝隙?

        而在写作的列车上在写作的茫茫夜晚,所有的建筑也可以是我们的新居。

        “缺角地图撕毁在半是雨水半是帆影的新居”

        那么所有的建筑都是新婚的新居。

        那么所有的路都是想要碰触的手。

        所有的车呢……在世界的网眼里无分你我。

        可是现在我们在忽明忽暗的夜里……不,在概念的列车上也无分昼夜。因为概念的列车终究飞在天上——不是世界在流淌么——不是么?

        我爱你。

        既然如此,甘肃断掉的桥也是吉他的琴桥,Z166断掉的路线也是颤抖着的画笔。这一切不只是缪斯遗落在一幢寺庙抑或宫殿里的绯羽,也是西西弗斯推循那一块无凭无据的悲伤时滚动的迷惘。

        左边的落日——两只羚羊,或者他们在交苒,或者他们在哺乳,不顾四围愈发巨大的黑暗把他们狭长的一双影子的边界渐渐模糊。那你看Z166何尝不是和铁路交苒你看岩石何尝不是在与浪花交苒。

        你看见了吗?

        你看见了什么。

        但是Z166仍然在大地的脉搏里前进,无论是Z166还是Z265他们交错成没有美感的图形。这里我们不谈概念,005,006;我们不谈概念——只是世间两粒凡人。005对006说你没来而006也可以这样说——但是在概念里,我已然与你去了;006也可以这样说——但是在概念里我已然嫁给了你。

        写作的列车写作的夜,总能将一切敏感软弱悲戚,慢慢弥补。在概念上你不是一个人对么?是啊在概念上我看到纳木错的星空和日出了么?在概念上我们早已在任何建筑里成婚却没有注意到布达拉宫是祝福也是诅咒——毕竟在临行那天已经充满了雨水,Z166轰鸣的汽笛声自然也可以是梦中的帆影——就这样完成梦中——概念中的婚礼。

        我们早已坦诚相待——浑身赤裸地站在彼此面前,而这不是概念,就像Z166终究跨过了兰州与西宁,我们也终究跨过这流淌着的世界,在非概念的玫瑰花环也许是泥沼里成婚。就完成了下一百年的昂贵谜底。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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