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在落梅、安兰和邱菊四人搬进新房后,他做东,请了她们三个发小去鼎盛县最好的一家酒店吃饭,完了去K歌。
阿飞在吃饭时就带了一瓶52度的二锅头去喝了,落梅她们三人每人只喝一两,剩下的就是阿飞一个人喝完。到唱歌的时候, 阿飞又叫啤酒,两种酒一搅合,阿飞就醉了。醉了偏偏又不吐,就躺在包厢里。落梅她们三大美少妇就只好陪着他,边唱些八九十年代的经典歌曲,边等着阿飞醒酒。
到了晚上十一点半了,阿飞还没醉醒,落梅她们三人只好架着阿飞,搭车送他回家。酒后的阿飞,轻飘飘的,让安兰和邱菊感觉他根本就不是男人。
“怎么那么轻的?这可是个大男人啵。”安兰说。
“都是酒害的。”落梅说。她回到陶瓷厂住后,就听闻了阿飞婚后的种种不称心,然后经常借酒浇愁麻醉自己。
落梅的房子比安兰和邱菊的先装修好,然后就先乔迁新居。阿飞有好几次喝醉酒,就去敲落梅家的门。第一次落梅开了,人进来以后就送不走,只好让他在沙发上过夜。好在不吐得满地都是。第二次,第三次,阿飞再敲门,落梅就从猫眼里看到,就不再开门了。这个曾经写过情书给她的男人,让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世上很多人,相爱未必能结婚,有缘无分的事,多了去了。难道娶不到合意的,嫁不到如意的,就可以如此作贱自己,将自己泡酒缸里么?哪个女的看到不烦?也难怪王娟不愿跟他同床了。 人应该高贵一点,像苔藓,即使卑微到不引人注意,即使活得落魄到万人耻笑,却也完全可以活出属于自己的高贵。
活得这么轻易被生活打败,这么脆弱和狼狈,给谁看呢?给我落梅看么?我落梅不喜欢这样的孬种。即使一辈子不结婚,也不会将就这样的烂泥。给父母看么?那是增添老人家的伤心,是不孝。
但是,这次大家搬新房后的第一次聚,又是二十年后的首聚,阿飞工资不高,都肯拿出来请她们三个发小吃大餐了,落梅跟安兰和邱菊合计,得给人家这个面子。不能太伤男人的自尊心。他也想从她们身上得到认可,找到存在感,那不好冷水泼人一片盛情。没想到,好好的一次聚会,阿飞自己倒先迷糊了,还要女人扶回来。让熟人看到了,真是笑掉大牙。
邱菊说:“这么喝下去,估计这人就废了。”
“废了也没办法。他爹妈都劝不了。”落梅说。
“他不是喜欢你的么?”安兰说,“你给点鼓励他,他不是灿烂了吗?”
落梅当年收到阿飞的情书后,私下里和安兰、邱菊分享过收情书后的脸红心跳。惹得当时读完初中都没收到过情书的安兰和邱菊羨慕不已。
虽然早恋是社会、学校和家长都不提倡的,但是收到一个人男生敞开心扉的表白,那感觉还是让人激动的,起码可以让人变得更加自信。要知道,那时候彼此都一无所有,只有一颗心。青春年少时的恋爱,纯粹到有一颗心就够了;到了成人社会里,被附加无数的条件,爱情在物质的重压下变得沉重和复杂。
“他还能给我什么?都瘦得像个衣架了。说不定一检查,还一身毛病。”落梅说。
“下次他再约,我不敢再出来了。除非不上酒水。”邱菊说。
阿飞就这样被三个少妇扶回家,醉得连一句少妇们的对话也没听见。
阿飞的母亲何姣在开门的刹那,看到儿子被这样搀扶回来,醉得一塌糊涂,倒也没什么。这样的先例太多了,她早已习以为常。她诧异的,是落梅她们扶阿飞回来。这让她一怔,她是知道阿飞喜欢落梅的,难不成,儿子今晚见到落梅高兴,又喝高了?或者,落梅对阿飞有那么点意思了?现在的年轻人真会玩,玩偏偏又玩不出个名堂,不是吃喝就是唱歌,那种场合里的话,让人不知真假。
何姣想,如果当初阿飞娶到落梅,一切都会是另外一个样子吧。至少,阿飞的婚姻不会这样名存实亡。名存实亡倒也罢了,关键是媳妇跟人跑了,还挂个名头在儿子这里,让儿子婚也离不了,结也结不成,儿子却像个熊包,无能为力。她为了粉饰太平,不丢脸到让整个陶瓷厂的人都知道,只能一遍遍劝慰儿子,要百忍成金。百忍成得了金么?她看多了儿子的醉态后,也不敢多想忍下去是福还是祸了。
不忍,又能怎么样?阿飞喜欢落梅,落梅喜欢阿飞吗?只有两厢情愿,爱情才能维系。
世上的事,很多事可以试,唯独婚姻是不可以试的,要试也可以,就是不计代价,不后悔。
何姣为儿子这副模样焦虑和心疼,她不知道儿子能撑得了多久,整个人像吸毒似的,轻轻的,一推就倒。她从落梅她们三人手中扶过儿子,一个人扶他进屋躺下,盖好。然后出门口,谢谢了她们。
落梅她们三个女孩子,也是何姣看着长大的,她们现在也过得不是很如意,何姣也为她们感到迷茫和困惑,现在的生活条件好了,生活的幸福指数却未必水涨船高。
何姣有时想不通儿子,为什么就那么中意落梅,为什么就这么不经得伤。是谁做他妻子,会愿意看到一个酒鬼?话说回来,落梅也未必就有他想像的那么好啊。王娟虽然不顾家,不顾及夫妻情份,但是阿飞也不至于如此自虐啊。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老人孩子着想啊。
何姣进到阿飞的房间,看到醉得呼呼大睡的儿子,心想:这个傻儿子,怎么老放不下落梅呢?她哪点好了?一个在酒店上班,就跟了老板做小三的女人,现在人老珠黄,在市里混不下去,才回到陶瓷厂的女人,还带着个儿子,值得你如此迷恋?
女人看女人,是看不出哪点好的。没有异性相吸,就会眼盲,眼盲了女人看女人就觉得她有什么好?又好在哪?她有的,我也有啊。
但男人看女人,或者女人看男人,那就截然不同。你要问他(她)好在哪里,他(她)会数星星一样,一个个数给你听。等数不过来了,还加上一句,反正他(她)就是好,哪儿都好,堵得你无法辨下去。
阿飞看落梅,就是这么看的。虽然连手都没摸过,就凭年少的那份初恋情缘,但是他仍然确定,她是他眼里最好的女人。
这就要命了。不是要落梅的命,是要阿飞自己的命啊。痴情,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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