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九九三年的莱阳没怎么下雨。倒是不时地劈下几道闪电。整个盛夏倒也清凉。
一刀吃完午饭在集贸城瞎逛,物色过往人群中美女出现的比例,身上的白衬衫不知道洗了多少次,肩上的旅行包也已犯了黄,脚上的塑料拖鞋更像是穿了二十年之久。但这所有的一切并不能掩盖萧萧凌然的自己,眼神中的那份坚定更是入木三分,所过之处如同扫墓。
转角胡同巷子里包粽子一样里外三层包了一圈儿人,一刀跑过去侧身钻了进去,中间站着一个人,瘦瘦高高,正背对一刀跟小孩儿比划着。那人让小孩儿们伸出双手指着鼻子,突然大吼变变变,众人眼见着小孩儿的鼻子慢慢变成猪的鼻子,人群瞬间炸锅,几个小孩儿吓得暴哭不止。
“我X。”一刀心里骂了一句一把拽住瘦高个,这才看清他的脸。“童心得,我X你大爷,赶紧收了。”一刀二话没说拉起他就跑,走S弯一样左拐又绕,来到一个死胡同,进了一扇半开的大门。门上贴着一张纸,写着几个字:低价出售自酿白酒。
童心得进屋后扫量着一屋破败,家里乱得像是刚发生了一场百人血拼,家具一件比一件烂,被子没叠,枕边放着一本儿盗版书,封面上写着几个字:《坏蛋是怎样练成的》。饭桌上摆着一个咬了一口的干馒头。
“你不是留在西藏当喇嘛了么,怎么跑莱阳来了。”一刀说。
“你还好意思问我,你不是去北漂了吗,怎么也来莱阳了,还自酿白酒。按说你这卖酒应该是发了呀,怎么你这家跟打死要饭的了一样。”
“发什么发呀,一两酒才卖一块钱,再说谁有闲钱买酒啊,就几个老街坊十天半月光顾一下,我倒也跨入了“月光族”的行列,累不着也饿不死,也倒清闲。”
“先别废话了,赶紧来点酒。”
一刀转身回里屋,拿起破碗刚要舀酒,这才发现酒已见底,一刀顺手拧开水龙头,接了一碗水,单手轻轻一晃,从里屋出来递了上去。“来,尝尝哥们儿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童心得抢过来就往嘴里灌,顺带把脖子也洗了。“好酒,牛X。”
“我还没问你呢,你XX不想活了,为什么公开展示绝技。”一刀问。
“你是每天活在井里么,外面变了知道么,弟兄们都赚钱赚HIGH了,我看就咱哥俩儿混得最惨,老大都成大师了,对了,人家给咱起新名了,不叫绝技了,现在时兴叫特异功能,叫气功。”童心得放下碗,起身就要走,一边说着一边就出了门。“行,酒也喝了,话也说了,我还有急事得赶紧走了,天高水长,后会有期。”
一刀也没拦着,一时半会儿有点蒙神,张大嘴巴像塞了两个鸡蛋,不知该说什么。
“没事儿常看报纸,多看科技报,别只知道看《坏蛋是怎样练成的》,”童心得的声音渐行渐远。
过了一会儿,一刀也出了门,直奔莱阳图书馆。莱阳图书馆里日报、科技报多到离谱。(这个无从考究,寡人从未去过)
一刀找出最近几年各主要省市的日报和科技报开始翻,这一翻翻得唐目结舌,目瞪口呆
“1979年,《四川日报》报道《大足县发现一个能用耳朵认字的儿童唐雨》。”
“1980年,黑龙江科协第二次代表大会组织观看了人体特异功能表演,在场代表对思维传感,穿透看书,透视塑料提包等特异功能深表叹服。”
“1981年,特异功能兄妹雷鸣、雷立屏在西安市委会议室表演意念断火柴。”
“1982年,小学四年级文化水平的哈尔滨市公交驾驶员王洪成宣称,他研制成功了可以使水变油的燃料,这种燃料被称为中国的第五大发明。”
“1986年,中国气功科学研究会成立。”
翻着翻着,扫过一个名字,电击一样汗毛直立。
“1983年,经国防科批准,张宝胜正式调入国防科下的315室。315室认为张宝胜得特异功能可用于国防军事。”
回到家,一刀一把撕掉了大门上的卖酒告示。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