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醇夏-------幸福制造机③》

作者: 我是个小迷妹 | 来源:发表于2019-08-06 07:53 被阅读15次

    文/小迷妹

    《蒲公英醇夏-------幸福制造机③》

    星期天一大早,利奥·奥夫曼在自家的车库里来回踱着步,一心想着要是某块木材,或者哪截电线,哪怕是哪个锤子或者扳手能跳起来,朝着他大喊“从我开始,从我开始!”就好了。可惜没有什么东西跳起来,所有这些都静静地躺在地面上。

    “幸福制造机”是不是应该能装在口袋里呢?他暗自思忖。

    还是说这个机器能把人放到它的口袋里装着,并带着人一起走呢?

    “有一件事情我知道,”他大声说,“这个机器应该有鲜艳明亮的颜色才行!”

    他选定了一罐橙黄色的油漆放到工作台的中间,然后拿起一本词典,转身朝正房走去。

    “莉娜?”他瞟了一眼词典,“你是不是觉得率福、满足开心?你觉不觉得自己‘幸运,好运连连’?生活中的一切对你而言是不是都如此的‘合适、恰如其分’,如此的‘成功’ ‘刚刚好’?”

    莉娜正在忙着切圆白菜。听他这么问,便闭上眼睛。“麻烦你把刚才说的再说一遍给我听。”她说。

    他合上词典。

    “我说你能不能停下手上的活儿,认真地想上一个小时,然后再告诉我你的答案。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就可以了!你是不是觉得‘满足、幸福、开心?’ ”

    “奶牛感到满足,小婴儿和返老返童的老年人感到幸福,上帝总在帮助他们,”她说,“至于说‘开心’,你看我正笑着擦拭水槽呢…”

    他细细地端详了一番她的脸才轻松下来。“莉娜,真是这样的。你说得没错,没有哪个男人懂得感恩。可能下个月就不一样了。”

    “我可不是在抱怨!”她大声说,“我也不是那种动不动就要别人闭嘴的人。利奥,你是不是还要问我:‘夜晚是什么让我心跳不已?’算了吧!可能接下来你还会问我:‘什么是婚姻?这样的问题谁又说得清楚呢?还是别问了。一个男人整天思考这样的问题,关心这个是怎么运转的,琢磨那个是怎么操作的。整天想着马戏团的秋千为什么会晃动,对喉咙里的肌肉是怎么运作的耿耿于怀。吃饭、睡觉、呼吸,利奥,不要弄得好像我是这个家里的新人似的,好不好?”

    莉娜·奥夫曼皱着眉头,气呼呼地说。

    “哦,天哪,瞧瞧吧,看你都做了什么!”

    她赶忙把微波炉的门打开。顿时,整个厨房的空气里充满了浓烟。

    “幸福!”她的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我们俩第一次在六个月里没有吵架!幸福,二十年来第一次没把面包做成功。全成了焦炭,晚饭怎么吃!”

    没等焦烟散尽,利奥,奥夫曼早就已经离开了厨房。

    “叮叮当当”的敲打声,灵感和现实的碰撞声,金属和木材器具扔来扔去的声音,榔头、钉子、T形尺、扳手,拿起放下时发出的声音,各种声音纠缠在一起,好几天都没有断绝其间遇到挫折遭受失败的时候,利奥·奥夫曼就到街道上去走一走。他精神紧张,神情忧郁。每当听到远处传来似有似无的笑声,听到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他都会停下脚步细细打量,总想要一探究竟,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他们那么开心。夜幕降临,他静静地坐在邻居家喧闹的门廊里,听着那些古老却又反映了生活真谛的笑话。每当人们哄堂大笑的时候,他的大脑就开始高速地运转,像是在黑暗中发现了坦途的将军,对自己的宏大计划愈发有了信心。回家的路上,他不禁有几分洋洋得意。但是一回到车库,面对着那些枯燥乏味、了无生气的工具的时候,得意的心情又变得晦暗了,明亮的脸上很快就黯淡下来,笼罩上了一层失意和无奈。他拿着工具东敲敲,西打打,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带来些许灵感。经过十多个日日夜夜的煎,机器终于露出了真容。利奥·奥夫曼完全沉浸其中,显得是那么的虚弱和憔悴,饥肠辘辘的他摇摇晃晃地走进房间。他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刚刚被闪电撕裂了一般。

    房子里,孩子们正在大喊大叫,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看到他走进来,顿时每个人都安静下来,仿佛死神伴随着钟声走进了房间。

    “幸福制造机,”利奥·奥夫曼哑着嗓子说,“造好了。”

    他的妻子说:“你们的爸爸,总共花了十五美元。这两周,他不和你们说话,弄得你们每个人都紧张兮兮的,只好通过打架来释放压力!你们的妈妈也一样紧张兮兮。现在我手头上有十美元,我要去买件新衣服,犒劳自己一番。是啊,机器终于做好了。但是真的能制造幸福吗?谁知道呢。利奥,离你做的那个闹钟远一点,要是想再找一个恰好这么大的布谷鸟放进去可没有那么容易!成年人老是摆弄这种东西总归不太好。虽然也不是亵渎神灵,却有悖于你自己的本心吧。要是再过一周还没有做好的话,我们就一起将他塞到那机器里去算了。”

    利奥·奥夫曼太忙了,一不留神便摔了一跤。

    太有意思了!躺在地板上,他心里想。

    黑暗眨着眼睛笼罩这大地,也笼罩住了他。耳边只听到有人在他的耳边说了三遍“幸福制造机”。

    第二天一早醒来,他睁开眼睛只看见一大群鸟儿拍打着翅膀,在车库银白色的房顶上空盘旋,像是一块块扔向宁静水面的彩色石头。

    几只混种的柴犬踮着脚在车库的门外徘徊,一边朝里面张望,一边发出低沉的咆哮。四个男孩子、两个小女孩,另外还有几个大人,迟疑地站在门前的行车道上。不多久,他们又都聚在旁边的那棵樱桃树下。

    利奥·奥夫曼细心地听着,他心里清楚是什么风把这些人都召集到了自家的院子外边。

    一定是“幸福制造机”发出的声音。

    这是夏季从巨人的厨房里发出的声音,“嗡嗡”的声音一会儿一个调,时断时续,时高时低。那厨房里正在烹制美味的食物,茶杯大小的金色蜜蜂飞来飞去。巨人的妻子一边忙着手上的活计,伴着粗重的呼吸声,她一边哼着开心的小曲儿。她有的时候朝大门边走上几步,那门像是整个夏天那样的宽广。她的脸颊上有桃花般的红润,银月似的大眼睛静静地看着微笑的狗儿,看着金黄色头发的孩子,看着浅灰色头发的老人。

    “再等等吧,”利奥·奥夫曼对着外边大声说,“今天早上不开机,索尔!”

    索尔站在院子下面的马路上,仰着头往上看。

    “索尔,你把机器打开了吗?”

    “半个小时之前是你让我打开它预热一下的。”

    “好吧,是我忘记了。我还没有睡醒。”他又躺倒在床上。

    妻子把早餐给他端了过来。她站在窗口朝着车库那边看。

    “告诉我,”妻子静静地说,“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它能不能生孩子?能不能让七十岁的老人回到二十岁?既然如此的幸福,如果躲在那机器死了该怎么办?”

    “躲在那机器里!”

    “假如你工作过度累死了,我该怎么办?爬到那个机器里面找你的时候我还能开心,还能幸福吗?你倒是跟我说一说,我们的生活怎么样?房子怎么样你都知道。早上七点钟吃早餐,带孩子。八点半你们一个个出门去,就我一个人在家里,洗洗涮涮一个人,缝缝补补一个人,拔草施肥一个人,买油买盐一个人,总是我一个人在家里。我向谁抱怨呢?我只是想提醒怎么才算是一个家。利奥,家里面到底应该有些什么!所以麻烦你告诉我:我刚才说的这些事情你是怎么放进机器的?”

    “我这机器可不负责这些事情。”

    “那真可惜,我可没有时间去看你的发明。”

    她吻了吻他的面颊,然后走了出去。他躺在床上感受着车库里那机器激荡起来的隐秘的风。那风里夹杂着某个名叫巴黎的地方的味道,这风里有那个地方八月份街上卖烤板栗时散发出的香味。虽然他从来没去过巴黎…

    在昏昏欲睡的小狗和小孩子中间,有只猫悄无声息地走过。它的喉咙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猫儿有节奏的“呼哧”声传得老远,击碎了暴风雪的肆虐。

    明天,利奥·奥夫曼心里想,明天我请大家一起来试一试这台机器。

    那天晚上,夜深了,他突然醒来,觉得有什么声音让他睡不着。他听到另一个房间里有人在哭泣。“索尔?”他小声喊道,然后连忙起了床。

    索尔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哭泣,脑袋埋在枕头里。“不……不………”他啜泣着。“那边……那边…”

    “索尔,你是做噩梦了么?给我讲一讲吧,儿子。”

    孩子哭个不停。

    坐在孩子的床边上,利奥·奥夫曼突然想要看一看窗外。楼下的车库门果然大开着。

    他后颈处的头发都一下子立了起来。待到索尔好不容易哽咽着再次睡着,利奥·奥夫曼下楼到车库去一探究竟。屏住呼吸,他将手放在机器上。

    清凉的夜色中,“幸福制造机”的金属外壳滚烫滚烫。这么说,索尔刚才就在这里,他心里想。

    为什么?难道索尔不开心,他也需要这台机器吗?不对,他很开心,只是想把幸福紧紧地抓在手里吧。你能责备一个小孩子,说他在对待幸福这件事情上不够明智吗?不!现在还为时尚早…

    寂静的头顶上,突然有个白色的东西从索尔的房间窗户喷涌而出,吓得利奥·奥夫曼的心“咚咚”跳个不停。原来是风把窗帘吹了出来。但是,从下边看上去,那东西死气沉沉地在夜色中抖动,像是孩子的魂魄正破窗而去一样。利奥·奥夫曼赶忙伸手想要抓住它,想要把它重新推进房间,让它回到孩子的身子里去。

    他浑身冰凉,打着抖,赶忙上楼来到索尔的房间,抓住这飘飞的窗帘,紧紧地关上窗户,生怕那个白色的东西再逃出去。坐在床边,他一只手轻轻地放到儿子的背上。

    “《双城记》?我的。《老古玩店)?啊,这是利奥奥夫曼的准没错!《远大前程》?本来是我的,留给他好了!”

    “你在做什么啊?”利奥·奥夫曼走了进来。

    “这是,”妻子回答说,“这是在分我们俩的共同财产!既然父亲大晚上能把自己的孩子吓得半死。此时还不分一分家产,等到什么时候?《荒凉山庄》和《老古玩店》里的科学狂人,没有哪一个比得上利奥·奥夫曼疯狂,哪一个都比不上!”

    “你打算离开是不是,连那台机器试都不打算试一试!”他抗议道,“试一次吧,试一次我保证你就会把东西放回原位,我保证你不会走了!”

    “《汤姆·斯威夫特及其他》,这书是谁的?”她问道,“还需要我猜吗?”

    吸了一下鼻子,她把那书递给了利奥·奥夫曼。

    夜已深,所有的东西都打包好了。书啦、碗碟啦、衣服啦、台布啦。这儿一捆,那儿一堆,这儿三本,那儿五本,码得到处都是。数数、分东西让莉娜·奥夫曼头晕眼花,瘫坐在一旁。“好了,就这样了。”她叹着气说。

    “我走之前,你得向我保证不要再让无辜的孩子们做噩梦!”

    默默地,利奥·奥夫曼领着妻子走到晦暗的夜色里,让她站在那台八英尺高、橘黄色的盒子面前。

    “这就是“幸福制造机?”她问,“要是想要欣喜若狂,想要感激万分,想要心满意足,想要感激梯零的话,分别应该按哪些按钮呢?”

    孩子们也都聚了过来。

    “妈妈,”索尔说,“别按!”

    “我得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人喊破了喉咙,索尔。”她走进那台机器,坐下来,然后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丈,摇了摇头。“需要这个东西的人不是我,是你。你神经衰弱,居然会大喊大叫。”

    “试一试吧,”他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帮她关上了机器的门。

    “按一下按钮!”看不见妻子,他只好大声喊道。

    “爸爸!”索尔焦急地说。

    “听着!”利奥·奥夫曼说。

    一开始没什么反应,只听见机器的某个零件在运行的时候发出的“嗒嗒”声。

    “妈妈不会有事儿吧?”内奥米问。

    “没事儿,她很好!你看,现在…你看!”

    机器里面的莉娜·奥夫曼像是正在说着什么,“啊!”过了一会儿,他又喊道,“哦!”声音里充满了惊讶。“瞧瞧这个!”他的妻子在机器里说。“巴黎!”过了一会儿,“伦敦!这个是罗马!是金字塔!狮身人面像!”

    “孩子们,是狮身人面像,你们听到了吧?”利奥,奥夫曼笑了,还一边喃喃自语。

    “香水!”莉娜·奥夫曼大声说道,声音里充满了惊奇。

    《蓝色多瑙河》的柔和乐曲声演奏开来。“音乐!真想跳舞啊!”

    “想一想吧,她正在跳舞。”父亲对孩子们说。“太棒了!”妻子在机器里感叹。

    利奥·奥夫曼脸红了。“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妻子。”

    在幸福制造机里,莉娜,奥夫曼“要”地哭了。

    发明家的笑容渐渐隐去。“她哭了。”内奥米说,“地怎么会哭呢!”

    “是的,她哭了。”素尔说。

    “她怎么会哭呢!”利奥·奥夫曼眨着眼睛。他把耳朵贴到机器上。“是的……她像孩子一样哭了……”

    他只好赶紧打开门。

    ”等一会儿。”他的妻子坐在那里,面颊上挂着泪水。“让我看完。”她哭着说。

    利奧·奥夫曼不知所措,只好关上机器的门。

    ”哦,这真是世界上最伤心的事情!”她伤心地说,“太让人伤心了,好难过。”她扶着门从机器里面出来。“本来是巴黎……”

    “巴黎怎么了?”

    “过去我做梦都没有梦到过这辈子我能到巴黎去。现在我忍不住要想一想了:巴黎真棒!突然好想去一趟啊,虽然我也知道不可能!”

    ”那里和机器里的差不多。”

    “不,坐在机器里面我知道我看到的并不是真实的巴黎!”

    “别哭了,妈妈。”

    她看着丈夫,黑黝黝的大眼睛里满是泪水。“你让我好想跳舞。我们都有二十多年没有跳舞了吧。”

    ”明天晚上我带你去跳舞!”

    “算了,算了!其实也没关系,本来也没什么关系。但是你的机器说很重要,我也就相信了!利奥,没关系了,哭一下感觉好多了。”

    “还有什么别的吗?”

    “还有什么?机器还说‘你依然年轻’,可是我已经不年轻了。这是一台说谎的机器,是一台‘悲伤制造机’!”

    “怎么会悲伤呢?”

    现在,他的妻子安静多了。“利奥,问题是你忘记了到时候我们大家都从这台机器里钻出来,碗和盘子都没有洗,床和被子都没有折。在这台机器里的时候,是啊,美丽的夕阳经久不衰,空气闻上去那么的香甜,气温总是那么的舒适。所有你想要保留的东西都能够得到保留。但是在机器的外边,孩子们还等着吃晚饭,衣服扣子掉了等着缝。利奥,让我直话直说好了,你盯着夕阳能看多久?又有谁愿意夕阳永驻呢?谁想要完美的气候?谁需要空气总是这般的香甜?都是转瞬即逝的事情,谁会在意呢?至于说夕阳,看一两分钟就够了。在此之余,还得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人们都是这样的利奥。你怎么能不记得呢?”

    “我忘记了吗?”

    “人们喜欢夕阳是因为它偶尔出现,很快就消失。”

    “莉娜,这样太可惜了。”

    “怎么会呢。如果夕阳水驻,一直都不消逝的话,人人都会感到无聊,那才是真正的可惜。所以说有两件事情你做的不好。第一,你让转瞬即逝的东西长久不散,降低了它们消逝的速度。第二,你把那些遥不可及的东西带到了自家的后院。这些事情根本不会在我们这里出现。在我们这里,人们只会对你说:“不,莉娜·奥夫曼你怎么可能到那个地方去旅游?你怎么可能去巴黎?你也不可能到罗马去。我也知道那不可能,既然如此又何必告诉我呢?最好就是完全忘记,得过且过就好了。利奥,得过且过就好了。”

    利奥·奥夫曼斜靠在那台机器上面。机器表面很烫手,他吓得赶快将手拿开。

    “那该怎么办呢,莉娜?”他问。

    “那我就不知道了。既然这台机器在这里,我也只知道这些。这就是为什么我要从这机器里出来,可能这也是为什么昨天晚上索尔从机器里出来会有那样的反应的原因。坐在这机器里有悖于我们的判断,每次看到这些遥不可及的地方都会让人痛哭不止,所以对家庭来说这台机器真的不合适。”

    ”我不明白,”他说,“我怎么这么糊涂。待我再检查一番,看一看你说的对不对。”他自己坐进那台机器。“你可别离开。”

    他的妻子点了点头。“好的,我在这里等你,利奥。”

    他关上门。在机器里温暖而黑暗的空气中,他迟疑地按了按按钮,然后在各种鲜艳的颜色与柔和的背景音乐中放松下来。突然,他听到有人在尖叫。

    “着火了,爸爸!机器着火了!”

    有人敲碎了机器的门。他想从里面跳出来,一不小心碰到了头。门塌了,他也摔到了地上。孩子们七手八脚地将他拉了出来。身后传来低沉的爆炸声。全家人都在惊慌失措,四处乱跑。利奧·奥夫曼气喘吁吁地转过身:“索尔,赶快给消防署打电话报警。”

    索尔正要跑去报警,莉娜·奧夫曼一把抓住他。“索尔,”她说,”等一等。”

    火舌乱窜,又是一声沉闷的爆炸声。机器也着了火,烧得噼里啪啦作响,莉娜,奥夫曼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了,索尔,”她说,“快去打电话报警吧。”

    大家都来扑火。斯波尔丁爷爷、道格拉斯、汤姆以及所有借宿的人都来了,甚至峡谷对面的老人们也赶了过来,附近六个街区的孩子们也都来凑热闹。

    利奥·奥夫曼家的几个孩子站在人群前面,骄傲地看着熊熊的火苗从自家车库的房顶上冒出来。斯波尔丁爷爷细细地研究了一番那熊熊的火苗,然后静静地说:“利奥,是那个东西吗?你的‘幸福制造机’?”

    “过几年之后,”利奥·奥夫曼说,“待我搞清楚了原因再告诉你吧。”

    莉娜·奥夫曼站在黑暗中,看着消防员们在院子里忙进忙出,车库里火势依然凶猛。

    ”利奥,”她说,“重新弄好也要不了一年的时间。四下里看一看,想一想,稍微静一静。一会儿来告诉我。我这就回房子里去,把书都放回架子上,把衣服也都放回柜子里去。还要做晚饭,今天的晚饭肯定会比较晚。你看,天都已经黑了。走吧,孩子们,给妈妈帮帮忙。”

    消防员走了,围观和帮忙的邻居也都散去了。只剩下利奥·奥夫曼和斯波尔丁爷爷、道格拉斯和汤姆在余烟尚在的废墟上徘徊。他用脚踢着那些湿漉漉的残留物,嘴里叨叨有词,有些话不说不快啊。

    “人这一辈子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认识到自己的愚钝,可是等到人生将尽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还是一样的愚蠢,一点都没有改变。有那么一刻,我的脑子里想东想西,想个不停。我甚至觉得利奥.奥夫曼是不是瞎了眼!你不是想看一看‘幸福制造机’的真容吗?这台机器早在几千年前就已经被制造出来了,到现在这机器还在运转。虽然并不是毫无故障,但依然运行无碍。这机器一直都存在啊。”

    “但是大火——”道格拉斯说。

    “是啊,大火把车库给烧毁了!但是正如莉娜所说的那样,要不了一年就能重新弄好。车库里烧毁的那一台根本算不了什么!”大家跟着他走上门廊的台阶。

    “来吧,”利奥·奧夫曼小声说,“到窗子前面来。小声点,来看看吧。”

    爷爷、道格拉斯和汤姆迟疑地走过去,隔着玻璃窗往屋里看。

    屋子里,在那一池温暖的灯光下,有利奥·奧夫曼想让你看到的景象。索尔和马歇尔面对面坐在咖啡桌边下棋,餐厅里瑞贝卡正在摆放银质的餐具,内奥米正在用纸给玩偶娃娃做衣服,露丝在画水彩画,约瑟夫玩着电动小火车。隔着厨房的门,你能看到莉娜奥夫曼正迅速地从蒸锅里取出蒸好了的食物。每个人的双手、脑袋、嘴巴里都在或轻微或剧烈地晃动。即便是隔着窗户玻璃,你也能隐约听到他们发出的声音。听,有人正在哼着一首甜蜜的歌曲。面包烤熟了,散发出阵阵香气。这是真正的面包,不多一会儿就能放在餐桌上就着黄油当晚餐。一切就在眼前,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他们三个人都转过身来看着利奥·奥夫曼。利奥·奧夫曼正出神地看着室内发生的的一切,脸上满是安详恬静的神情。

    “是啊,”他轻声地喃喃自语道,“这就是了。”他的表情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悲伤,也没有一眼就能看透的欣喜。至少,他的这番神情和室内的那番景象交织在一起,相互激荡又相互映衬,显得是那么的镇定自若,却也像是河水一样静静地流淌。

    “幸福制造机,”他说,“幸福制造机。

    没多久,他就走了

    透过玻璃窗,爷爷、道格拉斯和汤姆看到利奥在里屋笨手笨脚地帮着忙,调一调镜子的位置,擦一擦墙上的划痕。在这其乐融融却又稍显神秘,温馨甜美却又妙不可言的一家人之中,他的存在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和谐。

    大家相视而笑,一起拾阶而下,走进初夏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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