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五官端正、身材修长的35岁未婚的央企干部田平，正在家里客厅北方不大不小的桌子上泛黄的旧报纸上写着毛笔字：“度量”，时不时揉成了一团扔向了一边，边摇头边晃腕，蘸墨提笔一遍又一遍，蓝牙音响反复播放着《空城计》片段：“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好”！田平放下了笔，小心的将镇纸在手掌上拍了一下，喊了一嗓子，又满意的拿起了报纸，端详着刚写完的“度量”，嘴角微微上扬。

又低声喊出了一个“好”，迅速静止的站了一会，辨听隔壁是否传来穿墙的刺耳。

        第一篇章 

单车等灯为哪般  果真这城市浮躁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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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大寒季节，早上6:40整，田平的闹铃响起，3秒后传来一声流利的英文提示（Today is Friday, January 14th, 2022. It's sunny and the temperature is 10-15 degrees below zero. I hope you have a wonderful day.）。田平伸了个懒腰，穿上了睡衣，拉开窗帘一看外面正下着小雪。打开窗户，身子伸出了窗外，深深地吸了一下这久违的味道，哆嗦了一下，迅速走往客厅，喝了一杯温水，打开收音机，抬头看了一下表6:43，走向了洗手间。收拾完，穿上运动套装裤、运动鞋、套上羽绒服，习惯的戴上了耳机、耳包、口罩、手套，又看了一下钟表7:15，出门。

田平住的是离单位三站地铁的小区，他当初就是喜欢上了小区里树木相连，其实他更希望自己可以步行甚至骑行掌控者通勤的时间。田平出了单元门，又仰头感受了一下雪的大小，抖了抖刚落到身上的雪，看了一下手表，朝小区外走去。刚出小区门，手机铃声想起，屏幕上显示的是：苏梦莉。

田平心想肯定没什么好事，但又不得不接，还是接通了电话，传来了那熟悉的酥麻声音。

苏梦莉：“田工早上好啊，这瑞雪兆丰年啊，我就给您送福气来啦”。

田平也没接这茬，直接问她有何贵干。

苏梦莉接着说道：“我这肯定是跟我最敬佩的大哥领导求救了，我这昨晚回家太晚了，张总口才太好了，聊到尽兴一看表都12点多了才往回走，你晓得了，我这岁数过了点，就睡不踏实。今早要多亏这闹铃让我惊醒，但我脑子混浆浆的，加上这下雪天，我们住的那么远，上午的会我可能会迟到一点啊，你可要多担待啊”。

田平心想，这个妖精就知道搞事情。说道：“哎呦，苏总，您这真是客气了，您这昨天陪领导谈心，也是工作的重要一部分，先让您同事汇报，您晚点来，身体要紧，我也不是拍板子的人，这么大的事，全凭我们梁处和张总定夺，我就是做好会议组织工作”。

苏梦莉：那可真是太谢谢您了，咱们晚点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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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平等对方挂了电话，边走路边点了一杯咖啡。

几分钟后，小区外十字路口绿色信号灯在闪烁着“37 36 35.....”。此时，田平加速了跑了起来，冲到十字路口边，从一排10余辆不同厂家的单车中，找到了一辆美团单车，从左衣兜掏出手机，手套中露出大拇指，扫描，开锁，酒精喷了喷车把，调好了座椅高度，绿灯还有5秒，蹬车，信号灯变黄，过了马路，灯红。

田平窃喜，时间正正好。

在路上，田平骑着车打电话：“8:30到不了，你就别来了，过一分钟我都不等”。结果一抬头前方丁字路口是绿灯闪烁着“7 6 5”，他要在变红之前穿过去，而不巧的事，仅剩5米时，绿灯变红了，他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把后面的电动大爷晃了一大下，差点撞到旁边的栅栏上。大爷气急的骂到：“丫的，你这怎么还停车”

田平立即还口：“没看到是红灯吗？”

大爷气笑了，“我靠，丁字路口自行车等红灯，难不成扣分？”

田平愤愤的：“素质!文明!文明城市评不上，一定会有很多你这样的专门向年轻人瞪眼的”

大爷：“去你大爷”，油门一踩，晃悠的起步了。

田平摇摇头呆在原地等绿灯变色，掏出手机看了看，过往的几辆自行车回头看了他，好奇这位等绿灯的人。

当绿灯亮起的时候，田平将手机又放进了衣兜里，继续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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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到单位还剩最后一个十字路口了，绿灯还有40多秒，田平看了一下手表，车速却放慢了，停靠在有路牙的地方不至于脚尖点地。

而前方大桥底下马路中间出现了车祸，一辆即将左转的奔驰C200、其右前方不远处坐着的外卖小哥，十米外是碎了一地的车灯碎片，摩托车外卖箱里淌出来不同颜色的液体。而一位露着大波浪长发的女司机在不远处站着打电话，辅警正在指挥其他车辆，各路车并没有停止，拐着弯走了，人群也没几个围观，都边看边朝地铁站走去。这个下雪天的工作日清晨，没那么多的人有看热闹的资本。

田平伸着脖子也看不清现场，心想“今天这是怎么，幸亏跟那个大爷置气，要不这提前了1分钟，可能就是遇上了左转灯斜传马路，后果不堪”，左右环顾着骑车过了南北向红绿灯，又等了一个东西向红绿灯，往公司骑去。到公司门口，田平把共享单车停在了的指定停车区域，拍了拍身上的细雪，却不进大门，掏出洗手液搓了搓手。而后举着手机着急忙慌的左顾右盼，时不时跟进公司的人打招呼，眼看离打卡就差3分钟了，田平边嘀咕着边进了大门。

换上了工装后，田平早早的就来到了会议室，把本和茶杯放在了桌子上，自己在后排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不时盯着会议室的时钟，看着陆续进来的人员，有的点头，有的微笑，他都没有回应。

他又掏出了手机，一直在点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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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他们公司作为甲方跟乙方谈工作推进，乙方卡点陆续往里面进人，田平的直接领导梁策最后扭着身体进来，田平站了起来并没有前去迎接，而是把椅子的椅子往后拖了半米，梁策很顺利的坐在了椅子上，自己坐在了梁策旁边。梁策环顾了四周之后，一一点头致意。

梁策侧身跟田平小声嘀咕“田工，昨晚没睡好，脑子混浆浆，今天上午你主持大局，等会，张总还要召开另一个生产会，我过来就是代表处里表明一个态度，剩下就交给你了，你是这方面专家，我这门外汉，给你撑门面就够了”

田平“您可别，你是把方向的，我这就是具体干活的”

此时又看了一下会议室的时钟，看了对方C位的空位置，为了他们身边的人“你们苏总呢”

“苏总说马上到，路上遇到了点问题，让我和各位领导抱歉，请咱们先开始，不能耽误各位领导时间”

梁策嘲田平转过头来，直接点了点头。田平也口型摆出了“咱们开始”

田平拍了拍话筒：“好，同志们，咱们现在开会，大家都是熟人，就不做一一介绍了，但是对于今天这个会议纪律性问题，我还是先说两句，无论什么时候，提前5分钟到会场是起码的尊重，日本企业为什么能够成功，就是拥有守时守规矩的工匠精神、质量精神，也有计量精神，就算提前到了，也会在外面等着，不给对方添麻烦，我个人对你们能否干好这项工作表示出我个人的一点担忧，当然了，这只是小问题，今天我们要讨论是这个项目的大方向、大问题，细节就是决定大方向能否成的关键因素，希望以后这个事情不要发生，尤其是梁处参加的会议，一定要注意，梁处昨天也是在单位加班到凌晨，今天一样准时出席会议。如果单是我个人跟你们讨论，就无所谓了”

会意的看了一眼梁策处长，咳嗽了两声，接着说“那今天长话短说，先是你们汇报15分钟，完后梁处做一个指示，梁处今天也很忙，等会还要参加另一个重要会议，接下来就按照梁处的要求进一步落实、修改，最后形成一个新的方案，呈报给梁处审阅。但是你们汇报要尽可能的短、简、精，如果有思维导图更好，没有就对那些舶来语尽可能的少，最好能用中国话表达清楚，用老百姓的话讲最朴素的话，我们不能脱离人民群众。”

说完，把头转向了梁策，低声问，“梁处，行不”

梁策微笑的说，“按你说的办”

            第二篇章   

项目汇报起波澜  生平最怒估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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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苏梦莉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点头示意梁处很不好意思。当她坐下来脱掉粉色大衣褪去巴宝莉的围巾，额头上还有些许汗珠，粉嘟嘟的脸颊和洁白的高脖颈儿，用倪萍当年形容自己的时候就是“巴掌脸天鹅颈”，尤其是衬在一件浅粉色的V型开襟小毛衣上，让整个人瞬间妩媚而高雅。田平翻了一句白眼，心想怪不得领导都喜欢跟这个小妖精在一起玩，真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好看。

田平眼睛盯着苏梦莉，不悦又殷勤的说道，“苏总，您可真比我们梁处还忙，我们这上班一小时就是考虑到你们不适应大国企的节奏，才安排的9点开会，这您还能迟到了，要是昨晚熬夜忙大项目我们这点小项目何必劳烦您亲自出席，您这匆忙何必呢”。

梁策憋着坏笑的对视了一下田平，又前倾挪挪了椅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帘，缓缓地说道，“领导在隔壁，小田你见到美女老总应该是更加怜香惜玉，说话这么不过大脑呢”。

看似给苏梦莉解围，其实苏梦莉心里明镜，这个梁处是出了名的霸道和盛气凌人，尤其是对乙方来说，只要是个长得略有姿色的项目经理，肯定百般为难。昨天晚上说好了答应去聚会，又放了她鸽子。

苏梦莉什么场面没见过，悻悻的说道，“两位领导这话说的，我们小老百姓心颤着呢，扑通扑通，心脏这个地方乱跳着呢，我是早早的就跟田工请过假了，昨天晚上张总喝高兴了，点名说我们必须保质保量把这个项目干好，虽然这头疼的要命，我还是拼了命爬起来跟梁处汇报，主要是昨天没见到您那。可不凑巧，起了大清早，赶了个晚集，就在咱们门口那个桥下十字路口，我不小心把人快递小哥给碰了，这不还没处理完了我就飞奔过来，两位领导可要体谅我这高跟鞋百米冲刺啊，我进大门时候要不是保安拦着我，我岂能晚这5分钟”。

田平心里想，也就是说，昨天除了我，都去了。立马说道“苏总可真会开玩笑，幸亏我们公司有保安，要不去都以为我们这里是菜市场了，公交车那岂不随便过来过去了”。

田平这一语双关，梁策又憋不住了，但为了下一个会早点去，就赶紧打住圆场“好了好了，赶紧汇报吧”。

田平一看领导都收兵了，自己何必呢。挥了挥手，暗示时间紧，表示继续讲解PPT。汇报的主题是响应政协委员提案号召：建立一个测量文化主题的公园。说白了项目一打眼不难办，在全市几个市属公园里面挑一些还没有特色的，把测量文化相关测量知识点加进去，工程量不大，但科普工作比较重要，知识点也相对专业。这个项目的意义在于，一是不能得罪政府部门的领导，二是要贯彻落实群众路线，这是发挥自身担当责任、是公司领导向政府表态的关键时候，必须全力配合政府工作的关键措施。尤其是这政协委员是某核心部门一把手，未来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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汇报过程中，田平总是时不时看看手机，不大一会借故上洗手间起身出去了。到了洗手间，田平就拨打电话投诉外卖超时没有送过来，声音越大，越控制不住情绪“你们服务行业的就应该做好本职工作，革命工作不分贵贱，我不得已才投诉，因为耽误我工作了，不是超时赔付那么简单的理由就可以了，你不要把责任归结于外卖员，外卖员多不容易，是你们的雇员，而是你们公司算法方面有问题，这是根本问题，考核激励指挥棒有问题就要修正，为什么设置路线时候允许骑行人员斜穿马路，为什么不规规矩矩的南北东西通行，要不是你们算法有问题，外卖小哥也不至于出车祸，这就是你们公司的责任不要推卸；你们考虑到外卖人的辛苦吗……”

越说越来劲，完全一副伸张正义。此时，进来了偷摸抽烟的同志，田平迅速挂了电话，完后笑了笑的打圆场“老刘，这我可要举报，就赚了200啊，欠我人情咯”。说完，田平边往回走边给小张发了微信，让他去迅速下楼买一大杯纯黑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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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汇报接近尾声的时候，田平才回到座位上，把位置往后靠了靠。对苏梦莉指了指表。苏梦莉立马明白了，梁处下一个会议时间快到了。转头让汇报人抓紧时间。

梁策也知道自己下一个会时间快开始了，虽然2个小时也不能说一句话，但也不敢迟到。不成文的规定就是，讲话的人可以迟到或者最后到，观众席那必须提前到位。她合了笔记本，盖上了钢笔冒，点头示意自己先撤，但田平坚持要让她讲两句。

梁策只好欠身说“我本来是要赶去下一个会的，田工非要我说一下，那我就班门弄斧了。刚才汇报我认真学习了，不愧为出自苏总的团队，有水平、有高度、有技术、有美感。所以内容方面我相信有田工的把关和苏总团队的配合肯定是没有问题的，我只讲三个原则，请大家斟酌”。

这时，苏梦莉也迅速掏出了笔和本。

梁策接着说“这三个原则就是，坚持以人民为中心，坚持两山理念贯彻始终，坚持城市可持续发展。具体内容时间紧我就不展开了，我们就是要开短会，开高效率的会，不能形式主义。大家回去自己慢慢学习这三个原则，这些理论性和实践性对我们项目的指导意义巨大。最后我提三点建议，一是要做有情怀的的设计，二是要做人民满意的设计，三是要做高质量的设计，一切都是要体现我们中国式现代化的特色”。

此时，小张敲门探头看了看，田平示意他进来，他迅速把一杯黑咖啡放到了梁策的面前。说道“处长，这是田工手机下单点给您备的咖啡，我刚下楼帮跑了个腿”。

梁策看着田平笑了。“那我接着说，等会我就开会了，就先到这里，今天苏总亲自出席，这个项目我们就成了一多半，我心里就踏实了。坐镇的人都在就没有不放心的地方了。这方案的精细化雕琢的手艺活就交给具体办事的人去，我等会还有个会，具体的就让田工跟你们谈啦。有你们在，我放心，领导更放心”。说完，就起身带上本和咖啡先离开。

苏梦莉立马起身，送到门口处，把手里握着一张卡片自然的塞进了梁策的本子里，拍了拍梁策的手，说道“朋友新开的店，您去帮忙试试水平，不满意我们得改进啊，昨晚您没去，我这不能空手来赔罪”。

梁策见走廊里有人，也不推辞，压了压本，默契的笑了笑。

侧身伸头到会议室，说道“小田，我再提一个要求哈，等会你得亲自露一手，给咱苏总大美女泡一杯咖啡，不能厚此薄彼哦”

田平笑着点头哈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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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梦莉回到会场，看着田平说道，田工，咱们继续吧。

田平看到了刚才门口那一幕，心里酸但也不能说什么。

讨论了一上午，田平首先简单的把梁策提到三个原则三个坚持展开说了一遍，全都是日常新闻报纸上的原话，被他给整理凑在一起，虽都有出处却感觉是新的一样。

眼看到了11点了，田平也想着尽快结束，省得去综合部门申请饭票在食堂吃饭，综合处那些爹，懒得打交道。

苏梦莉中午还有应酬，之前一般都是请田平他们在门口的驻京办吃个便餐，今天梁策也不在，索性就不吱声。

田平似乎看出了门道，瞅了一眼表，咳了咳，语气拔了一下，接着说“苏总，你我都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彼此很熟悉，我这个人就是干工作较真，下了班大家都说我人还不错，一个和蔼可亲的好哥们，可是白天嘛，咱毕竟是国有企业，有社会担当，不像您苏总赚的是年薪。所以，无论是冲着我们感情，还是对工作负责，我都要公对公的说一下，要不我也没法跟领导交代，你也没法给领导交差，毕竟公司领导才是给我们粮食，让你我养家糊口的”。

这时候所有在场的人才知道，憋了一上午的为难，终于到了。

田平接着说道“正因为是公家的粮，我们的项目更要对得起公家。我就提一点点小小的建议，你们团队待会去衡量一下，说的不对的也不用吸纳，毕竟从专业和职务两个方面，我都比不过张总和梁处，人微言轻，见识不多。但我跟苏总是多年老朋友的关系，不说不痛快，不说对不起我这颗善待朋友的良心。

苏梦莉当然听出了田平刚刚的恶心话，但始终面到笑容地说道“田工，您可是专业中的专业，您这最高学府的研究生，又出国深造了多年，专业水平和领导格局把我们甩到了纽约那么远。您多提意见，我们这样在跟张总汇报时候，就不会被领导问蒙，您这是对我个人和团队的偏爱啊。

田平也听出了话音，苏梦莉这一边服软，一边拿领导压他。想了想，收敛了一下，说道“苏总，咱就不用给我这假洋鬼子戴高帽了，您这澳洲MBA和国内TOP2的EMBA双料硕士就别寒碜我了，时间不早了，我就说领导可能问的三个关键问题，一般来讲，领导可能关心的无非这三点：

第一，历史逻辑。秦始皇统一度量衡是为了什么，为什么我们现在要大力搞测量文化的宣传，我们的企业我们的国家发展到现在，我们要想清楚，什么特殊的时期做什么样的决策，测量在古代中华经济发展中发挥的那些关键作用如何挖掘出来，这是第一。

第二，理论逻辑。什么是测量，什么是计量，量子理论学又是什么，理论指导实践到底指的是什么。到底是东方先出现还是西方先出现，这些说白了大战略上这是我们文化自信的表现。这些你们要查清楚，领导估计会问。

第三，实践逻辑。我们这这项工作是响应政协委员提案，他们了解百姓需求，希望我们能够回应，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实践中我们不能做形象工程，这个项目虽然不大，但也是人民群众的血汗钱，是政府过紧日子的体现，我们国有企业履行社会公益要做这样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但我们作为甲方不是冤大头，就目前汇报方案里的这个预算，我个人持保留意见，一看就是没经过认真测测算，而是估出来的，这怎么可以；我们给人民群众做测量主题科普公园，田大了说是把所有数字，长度，质量，时间都包含进去的大测量，而我们在预算上却没有精准测量，而是估算，这就有点被人笑话了，脱离群众了，千万不要“估”字作怪，司马懿算计一生，掂斤估两，最后是估败了。这我个人只是建议修改，具体预算还真是领导说的算。

田平基本要讲完了的时候，有有几个人在窃窃私语，田平有点不太高兴，怒视了一圈而后盯着苏梦莉，发现大家也盯着。苏梦莉自己却什么也不知道。

田平手机微信弹出了一张图片，是苏梦莉站在车祸现场对外卖员指手画脚的图片。原来早上有人偷拍了现场事故照片，群发给了系统内的一些人。田平趁着这节骨眼上结束了会议，当然，他要尽快去了解张和梁的态度，更重要是下一步工作推进的指示。

              第三篇章 

宴会陪衬半程颠  终究是估错了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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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田平把自己办公室积攒的茶叶准备打了个大包发往老家，过年走亲戚正好可以不用花钱，约的是12:00-12:30之间上门取件，这个时间段正是楼里午觉时间，电梯人少。可干等小哥也没来，田平也不敢睡，终于1:30才到楼下，田平就很气愤的。拿着大黑塑料袋套在销毁文件的袋子上里，电梯里碰到了好几个熟人问他“今天也不是销毁文件日子啊”

田平打岔过去了，看到小哥就很不高兴强调超时给他带来的麻烦，要求减少运费。快递小哥说拿回去称在告诉他，田平不干，说我就是搞计量的，我掂量掂量就知道是多少，这些东西也不会超过5公斤，加上你超时了，按照超过每公斤3块钱，我给你22够了。小哥很无语也很无奈，只好认倒霉。

下午上班时，同事说梁策请假去医院，其实田平知道，她肯定是去了苏梦莉说的那个店，要是非要贴边说，医美医院也是医院，人家请假没毛病。

整个下午，田平因没睡午觉浑浑噩噩的，越看苏梦莉的汇报方案越来气，就跟身边的小张说，“这样的方案他们是怎么做的，还得让咱们亲手上调整改，这委托出去的经费全都浪费了，就不能把心思放在业务上”。话说间，微信语音通话响起。

田平一看是本科学弟侯总，约他晚上聚聚。投资界人称侯总是红桃，掼蛋扑克里面最重要的花色，串联各行各业，每天都在各个饭局上做搭子。

田平明知道又让他临时凑数，有些拿捏的说道“这大侯总又现提溜我，让我凑人数咯”。

侯总低声哀求了一下“田大处长，又在埋汰我，我这是怕您天天忙，我也没有机会见您呢，这不浙江来人了，我就第一个时间跟你汇报，赏个脸，7:00整咱们准时开餐，之后咱们打个掼蛋，你这高水平带带我”

田平其实晚上也没什么事，加上昨天没捞到苏梦莉的饭局，下午本来就有点烦躁，假装说到“老候，不是我不去，我确实今天一天的会，晚上不定要加班到几点呢，你也知道我这工作不能准时下班的”

侯总说了声“必须等您开席”。

转眼间4点半多了，离下班还有1个小时，田平打电话跟医院的同学讨论自己最近跑步导致的膝盖和脚踝问题，让同学给他把把关。同学希望他过去医院看看，做一个全面的检查再下结论。田平合计打电话就是让你给一个方子，自己去医务室拿点药就行了，还得去医院排大队，嫌麻烦。同学其实不太想给他方子。

田平就紧跟着说“老刘，你真是中规中矩的，大概给个方子就行，我也不要处方药，我们医务室有就可以了”

同学只好给他微信上发了几款药的名字，让他自己遵医嘱吃和外敷。

5点30分，手机提醒出发去参加饭局。田平收拾了茶杯等，完全没有遵医嘱先抹药，换上了一身运动装，在楼下拉伸了10多分钟看看了百度地图到吃饭地方的路线，把羽绒服系在了腰上，调整了手机6公里距离。一路上，边跑边对那些逆行的外卖摩托车嗤之以鼻。

6点40多，田平6公里跑完了，基本上离饭店也不远了，穿上羽绒服，走着消消汗，到了饭店楼下，田平看了看手机，侯总并没有给他打电话。但既然到这里了，就索性在楼下拉伸，万一碰到熟人，也好显示自己坚持运动的好习惯。35岁后大家就更开始拼身体了，无论什么岗位熬大夜都是家常便饭了。

7点准时，田平到达包间，估摸着自己最后到达的，结果一个人都没来。失望的在那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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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7:30，酒局开始了，原来浙江来的飞机晚点了，侯总也晚高峰堵车，换成了地铁才紧赶慢赶过来。天平当着众人的面，见到侯总第一句话就是“老候啊，我缺饭啊，第一个来的咯”

侯总知道他这个矫情的样子。立马说道，看看田大处长，身体工作同时抓，同时硬，这下班还跑步，要不你年轻有为有动力呢。

侯总顺时点菜安排座次，按照山东规矩宾客挨着坐。自己作为主陪，主宾当然是远道而来的浙江客人，而副主宾则是侯总的一个老乡弟弟，在一个省属事业单位当副处长，正好晚上到了江辽市参加评审活动，为了不跟系统内有瓜葛，晚上找了个侯总吃饭。虽年纪小，但人家实职副处长，田平自然得靠后，坐在三宾的位置。山东规矩好就好在在四个方位、八个方向都坐人，不见得坐门口的是不重要的事，这大概是山东人的智慧。

田平虽然坐在了宾客的位置上，但更希望自己坐在三陪的位置上，一来这是可以跟副处长挨着，二来不想坐在门口位置，毕竟在田平老家，靠门的位置都是不重要的人，他心理这印记很重，就顺道自告奋勇当了三陪。

侯总作为主陪，提出了标准要求，第一壶共喝2口，按照2221的方式，前三个人敬酒2杯，最后四陪掀一个小高潮—清壶。第一杯酒要介绍今天出席聚会的主要人员，除了浙江的老板和省会事业单位的处长，还有市政协的王主任、市发改委的张科长、基金公司的刘总、省书画院赵院长以及田平。侯总每介绍一个人都掺杂了至少150%的水分，毕竟这样一个饭局上，真真假假是过了今晚就没人难忘今宵。田平倒是每一杯都是很认真的倒满，到自己敬酒时候，自然显示出他的酒局风格，第一杯是欢迎远道的客人和省城的领导，还有地方的父母官，以及跟自己一样奋战在为人民服务的企业老板们。第二杯就画风一转，说出了跟别人不一样才能让别人记住自己，凸显自己的水平。田平说道“自己总结是在喝酒方面自己总是家穷人丑吃不饱，不能浪费粮食，每次都珍惜侯总提溜他喝酒的机会，用一句成语说就是饿惯满盈”。

大家都笑声一片，还得是田处有文化、有水平。第二壶开始自由打圈时候，田平异常的高兴，讲起自己今天上午讨论会上乙方的预算闲谈，表示自己喝酒从不“估”几两，估不准，肯定失败，所以倒酒必须是“杯壁下流、歪门斜倒、改斜归正、饿惯满盈”，使得喝酒的氛围又热烈了起来。而又在饭桌上讲那些政治骗子被打假的故事，似乎也在暗示今天的其他人员自己见多识广，也要认真的去探视饭局上的真人真佛。但喝第三壶时候，田平就开始有点坐不住了，有点飘飘然，眼看就要到量了，此时侯总提议请主宾收杯上面条，书法家要早点泼墨送墨宝。田平远远地躲在后面，对于这种写江湖字的他总是嗤之以鼻，何况书法家已经开始让在场的人拍视频发抖音了，趁着其他人微醺的混乱鼓掌之际，田平假装接电话奔赴第二场同事局，所谓墨宝也没要就先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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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平下楼后，用手机百度了一下到家时间，22点以后是这座城市互联网企业下班的高峰期，田平一直没有拼上车，又舍不得快车回去，估算着回家的公交也差不了太多时辰，省下这20元的打车费周末也可以买1斤排骨。田平思索间，遂取消了拼车，谁曾想公交车迟迟不来。好不容易等来了离小区停靠最近的公交车，可是这趟车又是绕着走，比其他线路多走10分钟，田平看了看下趟车的时间，将近7分钟，寒风实在冻得很，就插队挤上车，还是只能站着，毕竟低估了这个城市末班公交车的拥挤度，后排那里堆了好几辆代驾人员的代步自行车。

田平只好站在离门口稍远的地方，右手握着冰凉的手扶杆，左手刷着手机微信朋友圈和群消息。果不其然，有的关联群中已经开始有人非点名道姓的复原今天早上苏梦莉的那场事故，似乎这个人就是苏梦莉本人一样了解事故的前因后果。而正是这些估摸的场景，却让更多人相信，尤其是那些精准的细节描述，信的人更多。

据所谓可靠知情人爆料，快递小哥斜穿马路是违规行驶，但苏梦莉并非按照交通规则行驶，左转灯其实已经变黄色了，她不但转弯没有减速而且可能踩了油门，看到桥底下斜穿马路出来的小哥也刹车不住，事故就这样发生了。苏梦莉仗着小哥违规行驶，站在那里指指点点责备小哥，又没有前去嘘问小哥有没有受伤，总在强调自己的汽车保险问题。被人拍了照片传播到了好多群里。

群里和朋友圈就有人评判谁对谁错的时候，引出了苏梦莉错误的估算了自己的油门时间和对她的一些调侃，例如：

甲：“这苏总白天腿软，肯定是晚上没躺够”

乙：“这掐腰指着小哥的姿势，哪里是道歉，这是在Po造型”

丙：“苏总还是宝刀未老啊，不慌不乱”

......

田平瞬间啰嗦了一下，这一颤栗不是因为公交车门打开带来的寒风，而是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早上外卖没收到的那杯咖啡的客服解释的场景竟然是如此的相似。

莫非自己点的那杯咖啡就流淌在这桥下，不敢想，也不敢分析。

毕竟，一旦事实如此，自己也有能刮到的责任。紧接着在一个熟人不是很多的群里发了一句话：“闯红灯这种事，大概率就是人心中总有一个‘估’字在作怪，总以为自己能估准时间和空间，后果警示后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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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平下了公交车，都快11点了，酒后吹风很容易上头，赶紧去身后扫一个共享单车早点到家。就在他准备穿马路之时，铃声手机“空城计”响起：“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泛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我也曾差人去打听，打听得司马领兵往西行......”

他脱下手套，一只脚支在地上，掏出了手机，一看是远在大西洋对岸的小外甥微信视频。小外甥奶声奶气说道，“舅舅舅舅，姥爷在传授我做中国传统家常菜呢，可是我听不懂啊，他总说盐少许、味精少许，蚝油少许，到底什么是少许啊”

田平着急过马路去，一边瞅着红绿灯，一边不太耐心的给这位小混血儿说“这都是不科学的自我辩解，你要接受西方科学的培养，要学会从小就用计量思维，几克就是几克，克数准了味道自然就美味了，不要信你姥爷那一套神神秘秘的说辞。估摸、少许，这些都是浪费时间，是所谓商业秘密的封闭腐朽思想”

只听得，田老爷子在电话那头笑着说道“少许就是我们古人的智慧，是反复实践估出来的适合自己的量词，这种‘估量’是每个家的不同经验，是一辈传一辈的秘方，更是家的味道”。

小外甥高兴的说道，“我了解了，这个解释好，少许是估出来的是自己琢磨出来的，舅舅，我知道了，这跟西方不一样的，不和你说了，goodbye”

此时，刺耳的摩托车刹车声音响起，田平在最后3秒选择了斜穿马路，与同样估算自己能抢过黄灯的外卖小哥相撞而倒。

手机里面，外甥一直在喊“舅舅GoodBye ，GoodBye 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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