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松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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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婆把我拉在一边，很小声很神秘地跟我说到一个可治百病的方子。她说这可是从邻村一个长寿老人那里“挖”出来的，一般人不告诉。农村信息闭塞，人与人之间靠着这种暗通偏方加强关系，或者证明亲疏。印象中的民间偏方，通常是是救过人命的。

  在大山里头，松树林成片，且大都是马尾松。那种古松撑天，昏昏暗暗的山林一走进去心里便开始打鼓，因了静寂和罕无人迹。

时不时传来的鸟叫，也跟平常山下听到的不一样了。有的清新灵动悦耳，有的期期艾艾，啼啼哭哭的样子，听得人心里发毛。它们像边打量着我们这群闯入者，边讨论着我们这些陌生人从哪里来。它们是分成两派的，一派欢欣鼓舞的唱着欢迎。一派巫里巫气低沉沉的说：乌――哇――呱――我最讨厌人类！最后一个尾音拖得很长，让人想起乌鸦来，寒毛一根一根立着，头气紧绷，握着拳头的手心，汗淋淋的，掐出指甲印子。对，还有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先人古墓。墓旁的万年柏，许像守了千万年似的……。童年的某次探险，使我对松树有些惧怕。再加上根根射向隐秘的松针，是锋芒毕现的。

  我与阿宝到达的是一片山底的坡地，田野里修路通车，条条大路飘向远方，我的毛驴能开到坡边。这些松树像是近几年才种的，以前这里是栽花生大豆的东南坡。后改植油茶树，不知为什么又荒废了几年，供村里人放牛。松树长得多块啊，这是我走近后发出的感叹。村民把松树种得较密，底下的枝干都砍了，为着就是它们向上寻找光源，直直地上到青云才好呢。由于低矮处没有了枝干，我和阿宝的摘花之旅眼看就要泡汤。抬头往上看，墨绿交相辉映。棵棵巨伞打开着，细碎细碎的阳光也是漏不下来。树上，金黄金黄的花朵，大簇大簇的举过松叶之顶。真是一座空中花海！

  怎么办呢，本来这一片松树林年龄最小，可跑来一看，全然不是从前看到的样子。我来回走了几步。不甘心就此放弃，阿宝居然跟我说她长大了，要一起摘花花。那只能怕树了，我一横心，找了棵大碗口粗的树，就要往上爬。想当年我也是这方天地里的主人啊，爬树根本不在话下。也曾猴子似的从一棵松树荡到另一棵松树，顺便把干树枝踩下来当柴火。

    把粗口米袋子底下垫好牛皮纸，我就徒手攀在树上，脚一蹬一蹬的。约离地三十厘米，没了力气，掉了下来。鼓鼓气再上，气乎乎，我就不信了，手往上移，脚用力蹬，终于爬到第一级砍了枝条留下树柄的那一处。之后就容易多了，已有了“阶梯”攀阶而上。

  手触到灿烂的松花，它们颗粒饱满，扬起细滑的花粉。这花粉是金色的小片雾，从我手上，落到我的脖子上，又从头顶落到脸颊。清新的松子味儿，在空气中散发着。让我有了自己是松鼠的错觉。

太阳偏西，我用了两个小时在树上。阿宝被母亲带回去了，我看着母亲把阿宝骑在肩膀上，她说抱不动了。突然觉得松树肩膀上的松花多像几代同堂呢，这么想来就少了些松鼠的幸福感。

  在一棵树上，我掰摘了十来斤松树花朵。由于重，袋子自动从树上掉到了地上，方才罢休。这个过程是非常不容易的，以我现在的体力，还不如半大的小孩子，更不如从前那个假小子的自己。我现在一点都不喜欢爬树，更没余力爬下一棵。想着给自己留点优雅，就想笑。

婆婆说，松花粉能治很多种疾病。什么癌症，高血压，糖尿病……。总之除病健体，长寿。她的眼睛里透着希翼的光。她说买的要一百多块一斤呢，还是掺了假的。我说我家那边松树很多，答应了她帮她采些过来。

回来后，婆婆把它们分三个簸箕，簸箕底下垫着报纸，摊开晾着。至于药效呢，我百度了一下，治糖尿病什么的，微量元素，蛋白质含量高……。但是要破壁啥的。

  农村里的百草里面，流传有许多是防癌治百病的。好像只这么告诉你，就能让人心里踏实。实际是药物治愈，心理治愈，还是芳香治愈呢？确切的是，花粉过敏症肯定是不能碰的。

  想想十来斤花不一定出一斤花粉，还把几百衣服的蕾丝边给挂烂了。到底值不值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