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四月一日，早晨天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因为下午要赶到武汉去，所以我决定上午抽空去趟人民医院，做一次例行的身体检查。
新的人民医院位于城东新区，今年2月份刚从老城区搬迁过去。乘车过去大约花了半个小时，我恍然感觉现在看病没有原来方便了。新城区的规划没得说，高楼大厦林立，街道宽敞，环境优雅，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现在人气还不够旺。
九点多钟，我挂了专家号来到位于二楼的内科专家门诊。一名曹姓的主任医师正在坐诊，小小的诊所里已排满了病人，队伍一直排到了门外。我目测了一下，在我之前还有六七位病人。老医师细心地给每一位病人诊断，几乎每位病人都要花去不少时间。我百无聊赖，只好静静地耐心等待，一边目睹了老医生“望闻问切”看病的全过程。
正在看病的是位老人，年纪有些大了，老人自称81岁了。他今天是独自来取一些活络筋骨的西药的，他之前多次找过曹医师看病，因而曹医师对他也是熟悉的。
“回去以后多走动，吃了饭莫一个人坐着！去看看别人打麻将，耍扑克，去跟老伙计聊聊天！”曹医师劝道。
“我闲不住的，我不打麻将，不抽烟，不喝酒！”老人耳聪目明，说话语速很快。
“这老人家身体真好，这么大年纪了，也不用拐杖，还一个人寻来看病！”旁边有人叹道。
“我儿子不在家，在广东带老孙去了呢，平时只有我和老伴在家的！”
“我今年67岁，我要能活到您老这年纪就阿弥陀佛咯！”曹医师说，“我先给您开三个月的药，您按时吃吧！”
“这药得长期吃，您多给我开点吧，开四个月的！顺便给我量下血压！”老人一边说着，一边开始脱衣服。
“四个月我这开不了，您下次再来咯！”曹医师边说边拿出听诊器和血压计给老人检测。
老人穿的衣服太多，量血压得捋起袖子。他脱得快了点，扣子卡在脖子上，脑袋半天伸不出来。曹医师就喊，“您慢一点！”一旁看病的两位妇女也赶紧上前去，讪笑着帮老人脱下衣服。
曹医师给老人开好了方子，老人退到一旁，抖抖索索地清点该预备交的钱和留存的医疗卡和身份证，用一两只塑料袋装着病历和证件，里三层外三层地放进怀里。
这当儿第二名病患坐在了曹医师的跟前，这是一名60多岁的老太太，腰身侧着不能坐直。一名40岁左右的女人跟在老太太身边，手里拿着一大摞病历，她大约是老人的媳妇或女儿。
“你这病多长时间了呢？”戴眼镜的医生问。
“医师，我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最近一段时间老是感到心慌，晚上睡不着觉！脖子酸痛发麻。您看要不要再做个CT或B超？”老太太诉说道。
“你这不是都做过吗？不用再瞎花钱了！”曹医师看着老太太的病历，蹙起眉头说。
“啧啧，曹医师真是个好医生，处处替病人着想，现在这样的医生不多了！”几名妇女赞叹道。
曹医师听了，似乎一下来了兴致，他说，“现在的医生都是巴不得多给病人开诊断费和药费的，这一点呀，全国的医生都一样！为什么这样做呀？因为病人100块钱的费用中，他可能有一块五的提成，所以开起方子来，自然是多多益善了。我不愿这样做，医生还是要讲个口碑的。我不是游医，不能说今天给病人看了病，明天就不来了。你的病瞧得好，人家会记着你的！”
曹医师呷了口茶接着说，“我现在出门坐公汽，一些熟人都主动给我买票让座，还有一些人我根本就不认识，可人家认得我，我给他瞧好过病呀！我现在不缺钱，退休有6000多元，现在人家又请我回来坐诊，在新院、老院和亿凡公馆还有坐诊点，这一项也有8000多元吧！”
“啧，啧，真是位负责任的好医生！”又有人感叹道。
说话间，一名40多岁的中年妇女又坐在了曹医师跟前。
“医生呀，我是不是有颈椎呀？最近老是感觉心口痛。胃也不大好，我吧还有脂肪肝，我儿子说让我做个甲胎蛋白检查！孩子他爸是得肺癌走的，所以孩子也让我排查一下肝癌！”中年妇女忧心忡忡地说。
“这个年纪，有颈椎和肩周炎是正常的，你的症状这些都不是主要病因！至于说患癌的说法更是无稽之谈。甲胎蛋白的检查在我们医学界就是个‘坑’，这一点说了你也不懂！你去做个影像检查，回头拿给我看。平时心情放愉快些，不要太压抑！”
这时候有一名50多岁的男人拿着一大摞病历和几盒西药，穿过人丛，径到曹医师跟前，说，“曹主任，我找你好久了！你帮我看看，再给开些药吧！”男人“刷”的一下，就将一堆药盒摆在老医生的面前。
排队的人中已有人窃窃私语，更有人面露不满之色。虽说男人看上去跟曹医师很熟，可也不能逾矩插队呀！曹医师黑了脸，虽然不悦，碍于情面，他还是说，“你这些药都不是我开的呀？怎么还有抗忧郁症的药？”
“是吗？他给我开忧郁症的药干嘛？”50多岁的男人奇怪地附和道。
“别的医院的医生开的药，我还可以说一说，我不妨跟你直说，本院的医生开的药，我不做评论！——我现在退休了，没有必要得罪同行，得罪院长！”曹医师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地将那男人的医疗卡在卡机上一刷。他说，“你今天还没有挂号呢，赶紧挂号去吧！”他这样将男人打发走，也是为了平息身后汹汹的舆情。待那男人急匆匆地离去，他无奈地一摊手说，“一个熟人找上门，不理又不行！”
看病的队伍在有条不紊地前进。看着眼前的一幕，我有些感慨，想来医生也真不容易。看病的人太多了，没有两把刷子还真应付不来，隔壁应该多加两个诊室才对呀！
今天我还注意到一个现象。门诊的医生给病人开药方的时候，直接在单子上打出了诊断的费用，药单上打出了二维码，患者直接微信刷码就可付款。这真是一个方便患者的创举，回想过去排长队等候付款的情形，想想都心塞。这一个小小的变化也是社会进步的一个缩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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