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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那些事之天路之行

那些年那些事之天路之行

作者: Anne姐姐 | 来源:发表于2017-03-11 17:35 被阅读0次

    7月23日 阴有小雨  班摩掌哨卡(海拔4250米)

    到哨卡已经整一周,缺氧的感觉好像醉了酒,腿软绵绵的,不过已经基本适应了这里的环境,还和中队的战士大了两场篮球。大口大口的喘气,幸好这里污染指数为零。难过的其实在路上,翻了好几座5000-6000米的达坂,在悬崖上行车真是很刺激,躺了十几条河(我说是河,可驾驶员说那是路)。

    上山前,在叶城兵站郭怀(同学之一)说:"你应该去山上看看,净化一下你的心灵。" 于是我很兴奋地上了路,不过最先净化和考验的是我的肺。藏人说:阿里的山是神山,湖是圣水。我感觉已在天际,三菱车仔一座又一座神山中穿行,不断有高原湖泊在路旁沉睡,云仿佛是山的围巾,湖的倒影……

    天路

    车过麻扎达坂,我开始厌恶这次任务。脑袋像灌了铅,又晕又痛,同行的人不断抱怨路越来越难走。司机说,从叶城到阿里首府的这条路叫219国道,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公路。我猛然想起一部书说:这是天路。

    终于到了麻扎兵站,大家晕晕呼呼地走进值班室,兵站的人知道我们是军区工作组,很尊敬地端茶倒水并告诉我们,去塔卡边防连的路被泥石流冲断,已经半个月无法提供给养。我们决定去三十里营房休整,刚巧从拿个方向开来一辆军车,司机告诉我们前面下雨,洪水冲断了路,卡车可以过去三菱车就别冒险了。

    为了证实消息可靠,我负责到兵站旁的机务站与前方联系。接待我的是一个中尉,他无神的目光打量着我,你是军区的?我说是。他说我们是不是见过面。我惊讶起来,发蒙的脑袋却突然想起这个人曾经在炊事班种菜而我常去蹭黄瓜和西红柿吃。呵呵,纯真的战士时代,我们拥抱。

    电话通了,三十里前指说未接到路断的通知。于是,我们又开始赶路。不断有河流与车争路,司机很坚定地说,莫马达(陕西话:没问题),前面有洪水。谈话间,前面一座黑漆漆的大山隔断天际,“他奶奶地,黑卡大阪。”缺氧使的我有些高山反应,迷迷糊糊睡着了。

    "哗…"一阵水声惊醒了我。一道从山上涌出的洪水将道路冲开了一个二十余米宽的沟坎,数十辆军车被分隔在两边。我回头看看刚翻过的黑卡达坂,与其余几个人一样表示等等看,可能水会小一些。司机咧着嘴说:只会越来越大。不错,洪水从断路处直冲崖下,形成了一条瀑布,虽然不壮观,但奇险无比。

    终于,一辆军用卡车等不及冲了上去,车在洪水中摇摆着……,我看到司机是一个三十多岁胡子拉碴的志愿兵,很高兴的是他居然过去了。我想鼓掌,可河两边站立的人只是肃目地望着车绝尘而去。

    慢慢地,一辆又一辆卡车开始涉险,都顺利通过了。我们的司机"呸"地吐了一口痰说:我一个人过,你们坐后面的卡车。旁边的一辆地方上的陆地巡洋舰司机连忙阻拦:别涉险,我们都等了六个小时了,还没有一辆越野车敢过。

    我坐上一辆解放车,手紧紧抓住捆绑货物的绳索眼望着悬崖下,心里想着:我没有那么命背吧!

    险归险,但终于过去了。

    三十里,天路的必经之地,我们休整了两天。我通过卫星电话想和女友联系,没有人接。离开三十里,第一站是红柳滩,通行的班公湖水上中队指导员李小明请我们吃大盘鸡。

    甜水海,海拔5200

    下一站是甜水海,高原行车真得很爽,像喝醉了酒,人和车都摇晃着,窗外是碧蓝的天,洁白的云,蛮荒的大山。甜水海,多美的名字。因为这里海拔5200米,即无甜水也无海,只是一块翻浆的盐域地。曾经有一支部队在这里露营休整,第二天早上有三分之一的人没有起床,是永远没有醒来。因此,我们没有人提出在这儿休息。

    注:原以为此行会绕过死人沟,后来才知道甜水海就是死人沟。海报虽然只有5200米,但这里特殊的地理位置导致了险恶的气候条件高山反应非常强烈。从海拔只有1000多米的叶城上来,短短几个小时后海报就升到4000多米,导致从新藏线新疆上来的人高反很剧烈,再加上死人沟是个盆地,它周边的山海拔在5000-6000米,这里的空气应该比同海拔其它地方地,压抑气喘。

    奇台达坂,凄婉的故事

    奇台达坂,5600米,比起再往前的界山达坂(6730米)算是小兄弟了,司机喝了口水,讲着一个凄婉的故事:

    两年前(1998年),一个四川人带着妻子去阿里首府狮泉河找活挣钱。到了奇台达坂妻子因为高山反应一头栽倒再也没有醒来。男人满怀悲痛,在达坂顶上掩埋了妻子,洒下一腔热泪继续前行。一年后,他怀揣着挣下的钱,在返回家乡时刨出了妻子的遗骨,对同行的人说:我要带她一起回家。

    这就是天路,而我只走到一半。由于我的任务是去斑公湖,所以从空岔口我们拐向天路的另一条支路。

    去斑公湖,比天路更险的路

    这条支路除了部队的补给车不会再有任何人迹。单车旅行恐怕司机当时心里也很发毛,因为补给车十几天才一趟。如果车坏在某处,野战生存训练的那一套,在这儿恐怕行不通。

    这条路,平均海拔5800米,而且有时根本无路,只能由司机凭借多年的感觉前行。从早上九点出发已经12小时了。司机不断告诉我们,前面是空卡边防连,不远了,就快了。我搞不清楚他在安慰我们还是他自己。

    "爆",终于三菱车的一条腿断了。司机很熟练地换上了备胎又赶路了。我们都不停地提醒司机:别着急,慢点开。(万一再爆一个胎……)

    忽然,前面出现一条碧蓝的缎带,司机说:这叫冰河,冬天是看不到的。路就在冰河旁边,如果有雪车很容易迷失方向开进去,所以冬天极少有车从这里过。绕过冰河,几条小溪拦在面前,更惊的是一辆红岩大卡车陷了进去,旁边山坡上一个人正虚弱地向我们挥着半块红布。

    车主姓徐,是往空卡边防连运送锅炉的他们已经陷在这里五天了,一共五个人干粮用尽,水倒是不少(周围全是水)。我们留下了车上所有的食物,包括我吃不了的半块饼。

    空卡边防连

    终于在一片泉水叮咚的谷地中我看到了一片营房,我们到达空卡边防连。曾经以14人战胜敌军100多人的英雄连队(海拔5200米),我们报告了出事车的位置。在空卡边防连突然有人在背后痛捣我的背。回头一看喊道:卢冰,你个臭老九。卢冰是我军校的同学,曾任军校只剩编辑部文学编辑,我的台柱子之一。"怎么现在才到,一周前我就收到电报知道你来。" 他现在任连指导员。

    我参观了空卡边防连的哨位,但是前哨我是实在爬不上去,卢冰留我们吃饭,并让我待两天再走,但是5200米比斑公湖高太多,我决定等返回时再在这儿逗留吧,那时应该已经适应了。

    天快黑了,司机决定走鹰犁沟去斑公湖,可以省三四十公里路,又是一个冒险的决定,到了一个很陡的山坡前我才知道。

    三菱车在坡中央突然熄火,司机笑着说:高山反应。我们决定推车,可一下车脚像踩到棉花上浑然无力。司机说:你们往上爬,我想办法。于是我们开始往上走。司机不停地打火,车前行几米熄火,于是又打火,又熄火,终于开了上去。三十几米的路,我们休息了六次,走了二十多分钟。

    注:写到这里,中队指导员张明叫我去吃饭,喝了酒。晚上1点32分,我去大便。张明喊我:你怎么往后山去。我说:厕所太臭,大口大口喘气受不了。他说:你不怕狼?我说别逗了,哪里有狼!他说不骗你,斑公湖周围有好几个狼群。于是我放弃了大便的计划。别走开,好戏还在后面。明天再告诉你,我睡了。

    备注

    简先生的旅程其实没有写完,在写完了那三十米的坡路后简先生写了下面的备注,就算是完结了,还留了一个伏笔。不过信就到这里结束了,我打算过年期间再和简先生聊一聊,应该还有有意思的故事。

    重温十六年前的那段天路之行,虽然我只是看信而已,对简先生当年的经历感叹不已。这辈子不是所有的地方我们都有机会去,在年轻的时候走过这样的路,也值得去再和他聊一聊了。应该还有更精彩的故事,看过他在哨卡拍的照片,蓝天白云和蛮荒的大山,讨论过边防军人的艰苦,聊过他们看见印度人在斑公湖上对我军哨所拍照他们怎么追上去把胶卷曝光。写这些不仅仅是追忆一段似水年华时的故事,也是向边关的英雄致敬!

    坐在书房,看着熟睡的简先生,我想这个春节应该有个很大的话题了,得打开他的话匣子好好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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