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该去何处寻找?

作者: 明心见性观众生 | 来源:发表于2018-02-16 22:14 被阅读774次

            迅哥说,旧历的年底毕竟最像年底!我就是在最像年底的年底回到故乡的。

            可是,这次回归故乡,我才知道我的故乡永久消逝了。

    故乡,该去何处寻找?

            我的故乡所在地位于山西东部,城市因“有泉五处,终年涌漾,泽润一方”,故名“漾泉”。现在通用的名字是“阳泉”,据说因为天泄阳气于此,女娲娘娘炼石于此,且有泉水而得名!第一次离开故乡还是21年前的那个夏末秋初,一声火车的汽笛将我带到了北魏建都之地,就这样,秋去冬归,春去夏归,这一走就是四年。大学四年,我可能就像我之前和我之后的那些刚走出故乡的少年郎一样,总是觉得他乡远胜故乡,哪怕这个他乡仅仅是370公里外的省内某地。那个时候有所谓的乡愁吗?一定是有的。但站在现在的时间节点看,那时的所谓乡愁就像“笼着轻纱的梦”,要淡的多,要文艺的多,某种程度上可以被现在的我认定为是夹杂着初离故乡的欢脱和不适的矫情。可是,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大叔哪一个不是伴随着这一股股浓郁的少年郎矫情味走过芳华岁月呢?正因为如此,大学四年真正回到故乡的次数屈指可数,可能是因为父母已经在我读初中时把家搬到市里的缘故,但这个理由显得那么牵强,毕竟大伯仍旧在故乡居住。至于真正的原因,也许就是一个急于想走出故乡的少年郎把眼中故乡的贫瘠落后无限放大了吧。

            伴随着异乡梦醒,我又一次回到了故乡所在的城市,离故乡很近的一所学校接纳了我,我也光荣地成为了一名乡村教师,虽然心有不甘。

            故乡教书的日子虽说不上云淡风轻,但平静多于烦躁,按部就班地随着时间推移着自我的生命。每次接新的班级,我总会习惯性地询问学生的籍贯,“偶遇”故乡或者临近故乡村子里的孩子,总会下意识的好感大增,找些话头询问故乡和或者周边自己曾经熟悉的村落的人事,至于在寻找什么,自己也说不清。也许,只是潜意识觉得亲切,并不在寻找什么,也不可能寻找到什么。

            教书生涯在继续,询问也在继续,只是现在“偶遇”的机会已有原先的“时常”魔幻般变成离别故乡所在城市前的“绝迹”。在价值多元的当下,不敢说上高中、大学人多的村落一定兴盛,但几乎没人上高中、大学的村落以惊人的速度衰落确是不争的事实。

            可能是故乡离所在市中心较近的缘故吧,村落里的人们相互效仿着在市里买房搬离村子。村落是有资源的,村里祖祖辈辈居住的房子下边全是优质的矾石,犹记得我小时候村落里早期屈指可数的万元户就是挖矾石的。

            有资源的村落总是会吸引资本的眼光。先后有江浙、福建等地的商人和村里人商量,欲先整体搬迁后掲地取矾石。福建商人都给村里在离村落大约15里的地方修下了小二层,但因为分配房子、不愿意搬迁等等原因,准备掲地取矾石的福建人在我那也曾山清水秀过几百年的故乡留下一道道带有推土机特有标识的“伤疤”后拍屁股走人了。犹记得,几次抱着故乡“临终”我再看它一眼的心情回到故乡,故乡却早已不复记忆中当初的模样,故乡的老屋几近坍塌,门前的石碾斜着身子颓废地被一堆碎石烂瓦挤到了逼仄的角落,小时候经常用来舂米的石臼早已裂成好几瓣,村落主干道的地皮也早已被掀起,大大小小的矾石暴尸般裸露着……

            不该回来,不该凭吊,愚昧如我,缺少的恰恰是致死不愿意叫汉武帝见其最后一面的李夫人的睿智,这是我几次回故乡的最大体会!

            从此,故乡只有冬夏再无春秋,原本以为这是专属于在外求学的大学生们的矫情,没想到,机缘巧合,我也成为了矫情者中的一员。在故乡学校工作15年之后,我远走他乡,来到了离故乡有1200多公里外的上海。从此,故乡遥遥,和父母的电话通联也不再涉及家庭之外的其他事宜。

            又是大半年在外,没放寒假就疯狂抢票,寒假一放,单位安排的相关事情一做完,就急不可耐地登车归乡。回到故乡所在的城市,回到父母家,说不出的安适。饭后,陪父母聊天,也不知道谁先提的,话题说到了故乡。父母告知,故乡的一切现在被离市区更近靠乡村旅游发展起来的另一个村子完全买了,村子里的人整体搬迁到这个旅游村,原先古香古色的民居被拔掉,砖块瓦片被整体搬迁到旅游村,特色小吃一条街上的门面房可再见它们的身影!。虽然知道,故乡的此种结局是预料中的事,但心里还是有说不出的滋味。贺知章的诗应景式的地浮现脑海:“离别家乡岁月多,近来人事半消磨。惟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只是生活于农耕文化时代的贺季真远比我辈幸运,于我而言,故乡门前已无“镜湖水”,只怕春风也无力识更无处觅旧时波吧?正当我瞎想时,父亲却又开口了,明显带着火气,诉说着一届又一届村干部的不作为直接导致故乡的败落,更直接导致他们这一辈人百年后不知道能否回到祖坟。母亲则趁我在又一次试探着问父亲,不想卖平米,也想像其他人一样,在新的村落买一套房子,可否?

    故乡,该去何处寻找?

            犹记得,早在2015年3月,冯冀才就在接受记者采访时痛心疾首地提到:“最近十年,我们国家消失了90万个村落。”虽然慢了半拍,但我的故乡还是赶上了古村落消亡的这班时代高铁,真不知道该喜该悲?不由得想到了另外两个村落——大汖和南浔。大汖,和我的故乡同在一座城市,这个始建于北魏,连经多见广的国家级媒体新华社等都惊艳于她的布达拉宫式的民居美的古村落现在也仅剩余16个常住居民,且多是老人。“南浔古镇,天下难寻。”在古镇百间楼吃饭时,我问起了经营民宿的阿婆,阿婆在告知她们是在离开百间楼后随着旅游的兴盛又搬回来的,阿婆在受益旅游的同时也在感慨南浔早已不复是她们小时候南浔的模样,现在的南浔也同样散发着浓郁的商业的味道。

            望得见山,看得见水,留得住乡愁,可对中国的村落来说,该如何摆脱要么衰落消亡要么过度商业化的宿命恐怕才是它们亟待解决的问题。不由得想到了梭罗,想到了康科德附近的瓦尔登湖,想到湖畔梭罗曾建造并居住的小木屋,将近两个多世纪了,瓦尔登湖水依旧清澈,小木屋虽经过风雨剥蚀却依旧散发着自然主义的清香。中国古村落面临的二难处境于康科德而言,似乎根本不是问题。

            “故乡遥,何日去。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如果说像我这样老大不小选择漂泊的大叔失去故乡只能把他乡认作自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的话,那父母这一辈人生于故乡长于故乡工作于故乡退休于故乡,何故晚年却失去了故乡?谁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故乡如果有明天的话,又有多少故乡会是原滋原味的呢?这种原滋原味能够保留多久呢?我们的后代子孙该去哪里去寻找他们父辈、祖父辈曾经生活过的故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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