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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乌鲁木齐》,依然还能再见

《再见,乌鲁木齐》,依然还能再见

作者: 兼葭萑苇 | 来源:发表于2017-06-23 21:13 被阅读145次
    依然还在跑这条线的Z40

    嘿,朋友,

    你见过时针明明指向早晨八点而天才蒙蒙亮的城市吗?

    你见过一个以黄色沙漠为裙,绿色草原为衣,黑色大山为发,让人陶醉其中的城市吗?

    你见过这个被称为“懒觉天堂”的城市当所有人在睡梦中的时候它依然还在喧嚣吗?

    你见过那样一个城市几乎揽括了美国从东海岸到西海岸所有的景色吗?

    你想过,在这样的城市你会见到不同民族的人,吃各式各样的美食吗?

    嗯,它就是乌鲁木齐。


    顾瓦尔踏上最后的绿皮火车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撑着下巴靠在车窗旁,一滴泪悬在她的眼眶上,将掉不掉的样子。一声汽笛有规律地高吭,她这才闭上眼,泪水终是落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每次有人想来搭讪或者她去办事的时候,对方都会问这样一句话。这不,有人如此煞风景地打断了她的思绪。

    “顾瓦尔,阿瓦尔古丽的瓦,阿瓦尔古丽的尔。”顾瓦尔一如既往地这样说。

    “啥?”不出所料,对方有些懵,困惑地看着她。

    上一秒还在沉浸在对这座城市怀念的她,一边用手指不着痕迹地抹掉自己的泪,一边朗声大笑。

    “你不是新疆人吧?”顾瓦尔一边拿出手机,一边瞄了一眼对方。她现在其实一点也不想说话,就想听听歌,听听刀郎的《再见,乌鲁木齐》。

    “嗯,我不是,我只是一个游客。”对方依然不依不饶,像是没有看到她已经有了不耐烦的情绪,“你说的阿什么古丽来着?”

    “阿瓦尔古丽。”

    是的,顾瓦尔是新疆人,准确的是,在新疆出生的汉族人。爸爸妈妈在她出生的费尽心思地想为她一个充满西域风情的名字,两人看着桌子上的“阿瓦尔古丽”这五个汉字发愁,叫顾古丽吧,说着太绕口了,就像让说“四是四,十是十”一样的难。叫顾阿瓦吧,听着怎么像过去给孩子起名字叫阿猫阿狗一样,太别扭了。爸爸看着看着,忽然拍案而起,“就顾瓦尔了!”

    于是,顾瓦尔的人生就充满了各种“西域风情”。

    上小学的时候,

    “喂,顾瓦尔,你这名字取的是不是因为你爸爸妈妈是俄罗斯人?”虽然听起来很像俄罗斯风格,但是真不是……

    上初中的时候,

    “喂,你妈妈是不是法国人,所以你的名字有瓦尔?”啥,法国有座城市叫瓦尔?……好吧,但是真的不是……

    上高中的时候,

    “喂,你爸妈是不是为了叫你省事,娃啊……所以叫了瓦尔?”娃啊?她嘴角一歪,快炸毛了。

    “喂!别乱猜,我的名字是从阿瓦尔古丽里得来的,瓦是阿瓦尔古丽的瓦,尔是阿瓦尔古丽的尔!”她背起双手潇洒离去。

    阿瓦尔古丽,维语中表示像空气一样纯净。

    而取了意蕴“像空气一样纯净”的顾瓦尔小姐却经常做出一些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比如,人家都奔着南山骑马去,她呢?跑沙漠去看蜥蜴。比如,人家看着大草原上的蝴蝶少女心爆发,她呢?跑沙漠抓大沙鼠女汉子尽显。草原和沙漠这两种极端经常出现在她和朋友们的交往上,很多时候那些女性朋友所热衷的事,她顾瓦尔一点都不感兴趣,一点儿也不。至今她还未去过红山公园,还未在南山骑过马,还未去过美美广场,那又如何?

    胡杨

    你看过沙漠是什么样子吗?一望无际的黄沙?不,顾瓦尔在里面看到的是生命的顽强,清晨八点,梭梭林叶上的晨露还未被晒干,一个两个的小蜥蜴伸长了脖子,用长长的舌头极快地“舔”到这些极其珍贵的水源。到了夜晚,一些小精灵跑出来,冒着被天敌吃掉的危险在近乎零下的温度里寻找少得可怜的食物。再继续往塔里木河走,你就能看到大片大片的胡杨林,千年不死,千年不倒,千年不朽。

    你感受过沙漠的黑夜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带来的是什么?恐慌?顾瓦尔跟着爸爸在深夜凌晨三四点钟去实地考察的时候,经常跟着他们疯狂地在沙地追逐这些小生命,看看他们会在哪里生活。那些小生命飞快地如同拥有轻功一般地在沙地跑着,而她笨拙地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慢慢地它们消失在她手里拿着的探照灯光外。她疲惫地跪倒在沙地上,大口喘息着,这些黑夜里的小精灵奔跑的样子是在太漂亮了……每每这个时候,她都懊恼自己没有拿出手机拍照。

    你听过沙漠上吟唱的歌吗?那天顾瓦尔站在奇台的将军庙前,看着黑夜一点点地吞噬最后一点的余晖,古将军庙的断壁残垣伫立在那,瞬间狂风骤起,将军戈壁上那娇弱的灌木植物随风打旋飘走。似乎,她听见了唐朝将军杨袭古的长天一叹:“天,要绝我也!”

    “哇,你这么敢去这些地方,还去那么多次,难道不觉得很无聊吗?”陌生人不死心地继续问。

    顾瓦尔睨了他一眼,转身探进小包间,拿出了一包香辣牛肉的方便面,没理他,直接右转去接了热水。等她端着热气腾腾的方便面回来的时候,对方已经拿着一个西红柿大啃了。嗯,看来他挺新疆的——差不多只有在新疆出来的长途火车上能看到一些人直接生吃黄瓜和西红柿。

    在热气冒出来的雾气后,陌生人看到了顾瓦尔拿出手机戴上了耳机,里面放着她最喜欢的歌,上面说过了,刀郎的《再见,乌鲁木齐》。

    她偏过头,火车“咣当咣当”地已经驶进了河套平原。这是和沙漠不一样的风景,但是却足够荒凉。

    “当然不会无聊了,因为在那样荒凉的地方,一座不逊于北上广的现代城市拔地而起。”她幽幽地说,“那就是乌鲁木齐。”

    北京有西直门,宣武门等等一大堆的门构成了一个古老的紫禁城,乌鲁木齐也有以门为名的地方,比如北门。凡是老新疆人,没有一个人不知道北门的,还有些人都能如数家珍,一字一句地把过去什么样子描述出来,比如她爷爷奶奶。

    “那个时候的乌鲁木齐,可简单了,大街上就只有1路车,就可以从火车站走到差不多八家户那里吧,现在不是还在走呢吗?”某天,奶奶和她在苏州的一隅,各自拿着一杯铁观音,开始回忆起各自记忆中的乌鲁木齐,“我年轻的时候,真是路痴,出门都得跟着人走,不然真找不到回家的路!还好,乌鲁木齐就1路车,所以我不会走丢。”她听完,捧腹大笑。

    “奶奶,我记得乌鲁木齐原来叫迪化,你分配到这里的时候,还叫迪化对吗?”顾瓦尔看着奶奶点点头,她也点点头,她晓得迪化是什么意思,它是蒙古语的音译,意思是优美的牧场。

    “那,奶奶,”一旦涉及历史,顾瓦尔从来不停歇,什么都想问,“那个时候的乌鲁木齐,是不是相对其他城市先进的多?”

    “不算先进多少,但是发展的很快,它是首府嘛,地理政治经济地位摆在那里的啊。”

    “奶奶,我记得乌鲁木齐在我小时候那会,最先进的就是华凌和友好。”顾瓦尔来了兴致,盘起腿,“我还记得我们经常去吃友好对面的百富汉堡,那可是仅此新疆独有。”

    奶奶推了推眼镜,“对啊对啊,现在还在吗?”

    “在呢在呢,还在呢!”她异常激动。

    你无法想象,一个在外上学不再经常回去的新疆丫头子来说,在那一座座的高楼大厦中间还能找到一些儿时的回忆,是多么的让人热泪盈眶。不是说对高楼大厦感到陌生,而是她已经错失了太多,一方面为这座城市的快速发展而感到高兴,但另一方面却忧伤地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融不进去了。

    所以,事隔多年再回疆的顾小姐,最怀念的,最喜欢的,也仅仅是看城市和沙漠之间的过渡了。

    那是荒凉到喧嚣的过渡,更像是人生低谷到巅峰的过渡。

    “那么,我处在哪里?”顾瓦尔默念。

    “说真的,我很羡慕你这样在新疆出生的人,因为你们从一开始看到的是一个无边无际的大世界,而不是内地由水泥筑起来的,冷冰冰的建筑。”陌生人已经穿好了一身的冲锋衣,伸出手,“再见,听你讲故事,很开心。”她看着他下了火车,站台很新很漂亮,旁边立着站台名——郑州。

    火车已经行驶了一天两夜,还有四个小时她即将到达目的地,回到不是家乡但却是居住地的家。

    “欧啦啦啦一声汽笛,再见了乌鲁木齐。”顾瓦尔听着手机循环播放着歌曲,拉着行李,人群走动,她没走。她看着眼前的绿皮火车缓缓地开动,它的终点是上海,这是它最后一次跑这条线了。未来,整个中国铁路都将看到和谐号那白色修长的身影。

    “欧啦啦啦,再见了阿瓦尔古丽。”


    后记:这是参加音乐故事讨论小组而写出来的一篇文章,直到今天,我仍然还在循环播放刀郎的《再见,乌鲁木齐》。这里面的故事,大部分都跟我的经历有关,算是我的又一篇有关于新疆情怀的文章吧。

    其实,想写有关新疆的故事很久了,特别是写父辈的奋斗故事,憋了很久很久,依然无从下笔。但,总有一天,我会尝试着写出来,算是满足我的私心。

    新疆的发展,特别是乌鲁木齐的发展是飞快的,今年7月,上海到乌鲁木齐的高铁将要开通,未来全国各地之间的关系将更加亲密,中国铁路上将会是和谐号白色的身影。对于这个消息我是特别开心的,但是我也很清楚,我记忆里的乌鲁木齐,慢慢地也在消失。

    于是,我开始尝试着写一些小故事,把我自己记忆里的东西变成文字留下来。比如说今天的这篇,我其实很像换个风格,写很多关于乌鲁木齐的内容,但是要说的太多,只剩了关于回忆的叙述。就连结尾我都设计了很多,最后还是决定用歌词的那个被唱了无数遍的“再见了阿瓦尔古丽”作为结尾。

    再见,亦是相见。希望不久的未来,还能再回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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