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三王传（三）
汉成帝鸿嘉年间，太傅辅上奏说：“刘立一天犯法十一次，他的臣下们十分愁苦，没有人敢去亲近，更没有人能劝阻他。希望陛下命令刘立，让他除去开耕、祭祀时节，不准许他的车辆走出宫门，把宫室马匹全部放置在外苑，把兵器刑具全部收入府中，不能随意把金钱财物赏赐他人。”这事交给丞相和御史研究，他们进行请示，汉成帝准奏。刘立后来多次驱逐打伤宫中的郎官，在深夜私自出宫。太傅和丞相接连奏报，因刘立犯法削夺一千户或者五百户，这样连续几次。
刘立的父亲、荒王刘嘉的妹妹叫刘园子，她是刘立舅舅任宝的妻子，任宝哥哥的女儿任昭则是刘立的王后。刘立多次到任宝家中吃饭，他对任宝说：“我喜欢刘园子，很想得到她。”任宝说道：“她是你的亲姑，也是你的舅妈，你这种行为触犯重法。”刘立说：“谁能把我怎么样！”刘立找机会和刘园子勾搭通奸。
这事持续了多年，汉成帝永始年间，丞相禹奏报刘立怨恨外戚，恶言辱骂朝廷。有关部门在调查案件时，发现了他的淫乱行径，奏报刘立的禽兽行为，请示诛杀。
太中大夫谷永上疏说：“臣我听说过‘礼是天子的外屏，不能对外公布’。所以帝王行事之道，不能窥测其他人家中的隐私，不偷听他人家中之言。《春秋》就替亲者讳。《诗经》中说‘戚戚兄弟，莫远具尔’。现在梁王年龄还小，有点狂躁症，开始是因为他以恶言辱骂朝廷查办案件的，现在没有发现事实，却去揭发他的家中私事，这已经脱离了查办案件的范围。他现在就坚决不服，依靠强力进行弹劾立案，本来就是很说清楚的事情。只根据一方之辞定罪断狱，对治理国家有害无益。这样做只能污蔑汉朝宗室，把内乱的恶行丑事公布宣扬于天下，不是公族隐讳的做法，也不能增添朝廷荣华，更不能昭彰圣德风化。依照臣我的愚见，一是梁王年龄还小，他的姑姑年龄很大，这属于彼此乱伦；二是凭借梁王的富有，他足以花重金厚聘美女，招致妖丽年轻女子；三是他的姑姑也会有耻辱之心。查案的本来目的只是询问他如何恶言辱骂朝廷的，为什么牵连出这些破烂事的？从以上三点来看，都不符合正常人情，我怀疑是把梁王逼急了，他随口失言，文吏进行追问，他无法分辩。在其犯罪萌芽之时，要对其加恩，不能马上治办，这是上策。既然案件现在已查结，就要考虑到梁王不服的言辞，让廷尉再选一名品行通达事理的官员进一步查问，以纠正案件中的不当和不实之处，再把事实说明交给有关部门。那样就能宣扬皇族亲戚美德，去掉宗室污秽耻辱，从而更好地处理这件事情。”汉成帝最后没有治刘立的罪过。
又过了几年，到了汉成帝元延年间，刘立再次因为以公事怨恨他的丞相属掾和睢阳县丞，指使奴仆杀掉了他们，又杀掉奴仆以灭口。这次一共杀掉三人，伤五人，亲自驱逐宫中的郎吏二十多人。刘立不上书拜奏，却强抢死刑囚犯，有关部门上奏请示诛杀，汉成帝仍然不忍，只是削夺了刘立的五县封邑。
汉哀帝建平年间，刘立再次杀人。汉哀帝派遣廷尉赏、大鸿胪由持节前往审讯。他们到达后，对刘立的太傅、丞相和中尉说：“梁王背弃弃了封王时的戒令，粗暴妄行，连犯死罪，毒害百姓。他多次蒙恩赦免，该杀几回，但他却不思改过，再次杀人。现在又蒙陛下开恩，派丞相长史、大鸿胪丞前来询问。梁王装病抵赖，言辞傲慢，不尊重当今主上，这和背叛无异。请丞相和御史去收来梁王的玺绶，把他押送到陈留狱中。陛下有明诏加恩，再次派遣廷尉、大鸿胪一起审讯。现在梁王应当受诏招认，但担心他又不如实招对。《尚书》中说：‘至于再三，有不用，我降尔命。’太傅、丞相、中尉都应当忠诚辅佐，恪尽职守，‘虎兕出于匣，龟玉毁于匮中，是谁之过也？’陛下圣旨在此，要明确晓谕梁王。如果再心怀伪诈，只能加深罪过。太傅和丞相以下的官员，不能进行辅佐的，就地正法。”
刘立这才真正害怕起来，他摘下帽子回答说：“我从小就失掉了父母，自己孤弱处于深宫之中，平时和那些宦者婢妾居住在一起，逐渐沾染了很多恶习，再加我本身资质愚昧，慢慢变得不可理喻。这些年来太傅和丞相也不用仁义来辅助我，大臣们行事又比较挑剔，他们更喜欢刺探我的秘密。这些人中间还有奸臣，专门搬弄是非，导致现在上下不和，互相窥视隐私，于是宫廷中的有些小过失也传扬出去了。我本当认罪受斩，以平天下民愤，有幸蒙陛下多次开恩获得赦免。现在我又杀了中郎手下的副将。因为知道冬天行刑之日即将来临，我心中贪生怕死，所以才装病不起，想侥幸多活几天。我已经把实情全部告诉你们了，甘愿认罪待诛。”那年冬天过去后，第二年春又碰到汉哀帝大赦天下，因此刘立再一次没被治罪。
到了汉平帝元始年间，刘立因为和汉平帝的外戚中山卫氏交往，被王莽奏报后废掉王位成为普通百姓，迁徙到汉中，刘立自杀。刘立在位二十七年，封国被废除。以后两年，王莽奏报太皇太后，封立孝王的玄孙的曾孙、沛郡卒史刘音为梁王，以继承孝王爵位 ，王莽篡位后封国断绝。
班固赞曰：梁王刘武虽然因和窦太后和皇帝最亲近的缘故，所以封王到全国土地最肥沃的梁国，也正是因为汉朝正处在兴盛时期，这样才能积累钱财，扩大宫室。但他明显出格僭越，依仗君亲关系贪得无厌，上天用牛祸来警告他，最后因为忧虑去世，真是太可悲了！
黄其军
作于2021年10月1日（古历辛丑年八月廿五）
文中照片来源于网络，对作者的辛勤劳动表示衷心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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