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家将》里,因为潘仁美蓄意报复,不肯发救兵,致使杨家父子落了一个悲惨的结局:杨家几个儿子战死沙场,杨业撞死在李陵碑前。
历史上这次事件是怎样的呢?本文以《宋史》为依据说明一下。先给潘美(潘仁美的原型)和杨业分别立个小传。
潘美小传:
(925年-991年),字仲询,大名人(现在的河北邯郸)。
951年—960年,后周时,侍奉周世宗柴荣。
960年,陈桥兵变后,赵匡胤先派潘美去和执政大臣们谈判。
970-971年,宋开宝三年到四年,潘美作为宋军主帅灭了南汉。
974-975年,开宝七年八年,宋朝分三路攻打南唐,中路以曹彬为主帅、潘美为都监。这次战役灭了南唐。
979年,太平兴国四年(赵光义在位),北宋分几路攻打太原北汉,潘美作为北路都招讨。这次战役灭了北汉。
986年,雍熙三年,北宋分三路攻打契丹。潘美率领西路军,攻下了宁、朔、云、应等州。后来皇帝下诏,把四州百姓迁往内地,这时契丹军队来到,和杨业在陈家谷作战,杨业战死。具体情况在下面陈述。
991年,淳化二年,潘美去世。
999年,咸平二年,配享太宗庙庭。
有四个儿子:潘惟德、潘惟固、潘惟正、潘惟熙。章怀潘皇后——在《后妃列传》中说是潘美第八女,在《潘美列传》中又说是潘惟熙的女儿,潘美的孙女——是真宗正妻,早早去世,真宗继位后,追封为皇后。
杨业小传:
生年不详,并州太原人,父亲是后汉麟州刺史杨信(不是杨嗣的哥哥杨信)。二十岁时侍奉刘崇。屡建战功(应是和后周、北宋作战),多次获胜,国人(北汉人)成为“无敌”。
979年,太平兴国四年,宋灭北汉,杨业投降北宋。太宗素闻杨业之名,军队班师后,授杨业为郑州防御使。因为杨业对边境事务熟悉,任命他为代州兼三交驻泊兵马都部署(这时潘美为三交都部署,应该是杨业的上级)。因抵御契丹,升为云州观察使。
986年,雍熙三年,杨业作为潘美的副手从西路攻打契丹,攻下了宁、朔、云、应等州。陈家谷之战,儿子杨延玉战死,杨业被俘,送到契丹,绝食三天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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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谷之战的细节,我直接引用《宋史》:
“杨业对潘美等人说:“现在辽兵兵力、士气很旺盛,不能和他们交战。朝廷只是让我们护送这几个州的百姓,只需带领部队从大石路出发,先派人秘密告诉云州、朔州的守将,等到大军离开代州的那天,命令云州的部队先出发。我的部队驻扎在应州,契丹人必然来抵抗,就下令让朔州百姓出城,直接进入石碣谷。派一千弓箭手埋伏在谷口,命骑兵在中路支援,那么三州的百姓,就能够万无一失了。” 王侁反驳他的建议说:“带领好几万精兵却如此畏惧怯懦。只需直奔雁门北川,大张旗鼓的前进。”刘文裕也赞成王侁。杨业说:“不行,这样一定会失败。”王侁说:“将军一直号称‘无敌’,现在看到敌人却犹豫不前,难道有别的心思吗?”杨业说:“我不是怕死,只是时机对我们不利,白白让士卒死伤却立不了功。现在您责怪我为何不死,我应当在大家前面。”
将要出发时,哭着对潘美说:“这次行动一定对我们不利。我,是太原的降将,按理应当处死。皇上没有杀我,恩宠我让我做了将帅,交给我兵权。不是我放过敌人不去攻击,只是想等时机,准备立点军功来报效国家。现在大家责怪我躲避敌人,我应当率先死命杀敌。”并指着陈家谷口说:“各路军马在这里摆开步兵、弓箭,支援左右翼的兵力,等我转战到这里,就用步兵夹击敌人救援你们,否则,都会被敌人所杀。”潘美于是和王侁率领部下的兵马在谷口布阵。从寅时到巳时,王侁派人登上托逻台眺望,以为契丹军队被打败撤走,都打算争功,立即率兵离开谷口。潘美不能控制,于是沿着交河向西南行军二十里。不久听说杨业战败,立即带兵后退。
杨业奋力交战,从中午到傍晚,果然来到谷口。一看没有人,就拍着胸膛非常悲恸,继续率领部下士兵奋力作战,身上受了十多处伤,士兵都快死光了,杨业依然亲手杀了数百名辽军。 战马受重伤不能前进,于是杨业被契丹人擒住,他的儿子杨延玉也战死。杨业叹息说:“陛下待我很丰厚,我期望征讨敌人保卫边境来报效他,反而被奸臣所胁迫,导致军队被打败,有什么脸面活着呢!”于是绝食三天而死。
”
从上面可以得出结论:导致杨业战死的罪魁祸首是监军王侁,而不是潘美;不过,在听说杨业战败后,没有派军救援,潘美难辞其咎。这件事的后果是:潘美降三级官,监军王侁和刘文裕削职为民;杨业的五个儿子赐官职。
导致杨业负气出战的,是王侁的那句“得非有他志乎?”杨业是太原降将,而北汉之前总是联合契丹对抗后周、北宋的。可以想见,王侁的那句话在杨业心里会激起怎样的反应,有口难辩!在杨业被俘后,他也只有死路一条,假如他投降了契丹,不是正中了王侁的那句话吗?
杨业在戍守边境时,边境主将大多忌恨他,有人暗中上书诽谤他,太宗将这些奏疏封好交给杨业。为什么杨业遭到忌恨,史书没说,我猜测有两点:一点是嫉贤妒能,《宋史》说“契丹军队一见到杨业的旗号,就领兵离开”;从上面写的——将领们以为杨业得胜就赶去争功,后来得知杨业失败就带兵撤走——来看,就知道那些边将什么德性了。第二点是,杨业原来在北汉任职,长期以来(951—979年),北汉和后周、北宋一直战争不断,是和中原正统政权冲突最激烈、时间最长的一个地方政权。既然杨业是一员勇将,肯定经常和现在的同事们交战,肯定结下了一些仇恨;即使没有旧恨,看到一员降将威震契丹,大出风头,心里估计也不是滋味。至于忌恨杨业的人中有没有潘美,那就不得而知了。按照史书记载能推断出,杨业归顺北宋的大部分时间里,都和潘美一起戍守边境,不过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何,没有记载。
从上面潘美的小传中,我们可以看出,潘美实在是一个南征北战的勇将,是为宋朝基业奠定基础的功臣,由他配享太宗庙庭这点也肯定了他的功业。他对北宋的贡献远在杨业之上。在史书中,怎么也看不出潘美是一个奸邪之人。至于后世的杨家将故事中,为什么把潘美作为杨家的死对头,这实在是个难解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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