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第一奇女子吕碧城

作者: 夏花灼灼秋叶粼粼 | 来源:发表于2018-11-19 08:37 被阅读4次
民国第一奇女子吕碧城

出生大家闺秀,家道败落,做过编辑、校长、富商,最后皈依佛门。吕碧城的一生,正应了泰戈尔的诗“生如夏花之灿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前年去南京,站在乌衣巷,斜阳西下,照在有些斑驳的墙面上,似乎在低诉逝水流年,“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清光绪九年,夏花灿烂的季节,邈邈柳色荫绿了一座城池。南京老巷里一个姓吕的大户人家,诞生一女,取名碧城。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世事古难全。

就出生而言,有大户人家的小姐,从小锦衣玉食,读书写字,会有种不染尘埃的自然大气。

世间风云变化,若遭逢乱世,难免家道中落或有天灾人祸。这样的女子幼时将气派养成,纵然各自性格习气不同,却都有处事泰然的姿态,称之为名媛。

或出生贫寒,从小就有般般志气要出人头地,最终梦想成真,也激励大家在这个薄情的世间,咬牙寻找光明。

若人生可以选择,生在富庶的书香之家总是好事,安逸顺达上佳,即便命运遇到坎坷,童年的明亮总不会让生命变成一个巨大的黑洞。

而反过来说,一个人功成名就,童年的不幸也是一个被遮蔽却不是能愈合的伤疤。

吕碧城在幸运的童年之后,磨难接踵而来。夏日出生的她,将人生演绎得如夏花一般绚烂。

童年的吕碧城聪慧异常,父亲吕凤岐视为掌上明珠,倾囊相授。小小年纪,便出口成章,描丹绘青,刻字篆文,能歌善舞,颇有些名声。

和其他的孩子不一样,七八岁的年龄,她于采花追蝶的欢快中突然感伤到花开花落,诗文里也开始有了对生死无常的嗟叹。

如此短暂的一生,该如何度过?这样的问题,很多人一生都未曾想过,不过随波逐流。

吕凤岐为官一生,如履薄冰,身心俱疲。他劝他的女儿:做自己想做的事,做自己希望做的人。

也许一生被捆绑,他试图将自在的梦想照进女儿的现实。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纸上深情处,总抵不过世间凉薄。

姓汪的小男孩,虎头虎脑,是邻家乡绅的儿子,年长吕碧城两岁。

两个孩子一起玩耍,折柳插花,扑蝶捉蛙,浪漫天真如年画般团团暖暖,看得两家大人好不欢喜,居然正式定了娃娃亲。

当时吕碧城不过9岁,懵懵懂懂,大概知道自己将来是要嫁给汪家哥哥的。

路铺好了,孩子们只要照着走就好,天下父母总是尽着最好的心愿为孩子遮风避雨。

可洪水来了,再好的路也会被冲垮。碧城13岁时,父亲奄奄一息。

习惯丈夫做主的碧城母亲严氏顿时失去了主意,吕家也没有儿子。见孤女寡母,早已眼红的族人纷纷前来抢夺家产,一待吕凤岐咽气,家中竟然顿时被抢了个精光。

最后,连母女俩住的宅子也被他们以收回祖宅的名义夺走,两人被迫流浪街头。

吕碧城求助与汪家哥哥,自己的未婚夫,熟料红门铜锁,将她拒之千里,风雪之寒尚有衣蔽,彻骨之凉无处可藏。

母亲和四妹被迫饮鸩,大姐哭得六神无主。吕碧城一夜长大,她要承担起这个家庭的责任。

她突然想起父亲的故友樊增祥。

她幼时写过一首诗“横塘未到花时节,暗香已先浮动。绀袂飘烟,绿房返晓,旖旎风光谁共?”,纸上墨字气韵不凡。

正好樊增祥来访,父亲拿给他看。樊增祥不禁对这个小女孩刮目相看。

于是吕碧城给樊增祥写了一封信,诉说家庭的惨剧,数日漫长,信像黄鹤一去不复返。希望像最后的一丝灯芯,幽幽邈邈地飘荡,似乎随便叹个气就要熄灭的游丝。

天无绝人之路,时任两江总督的樊增祥竟然亲自率兵而至。

族人无奈,像挤牙膏一样地吐出少许侵占的财产,对于吕家母女,这终于让她们能为自己的父亲举办葬礼了。

丧事办完,汪家哥哥来退婚了,理由居然是吕碧城小小年纪能找来这些高官帮忙处理家事,定然是素日不检点,与人有染所致。

被退婚,又背上不道德的名声。母亲老泪纵横,不顾自己的年龄辈分,拉住汪家小子,恳请收回成命。

吕碧城愤愤地拉回自己的母亲,心中庆幸没有嫁给这薄情寡义的男孩,她反而有了解脱的轻松。至于世间人说什么,随风去吧。

“做自己”在这个年代尚且不易,何况对于那个时代的女孩子。但吕碧城决定了,无论如何,命运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民国第一奇女子吕碧城

吕家母女投奔了娘家舅舅,虽寄人篱下,难免看舅妈的脸色,但总算饮食无忧了几年。舅舅虽不太通文墨,却好风雅,家中颇有些藏书,吕碧城就在书房里完成了自我教育。

舅舅给吕碧城许了一门亲事,顺理成章。成为传奇的女子总是有领先时代的气魄,汪家哥哥的刺激和自己的早熟,吕碧城选择了逃婚,此举惊世骇俗。

匆忙逃离,钱物缺少,下火车后茫然不知去处。她正是瑟瑟发抖之时,遇到一位善良的妇女,刚好是一旅店老板娘,心生怜悯,把她带回去安置下来。

乌云背后有丝亮线,那是阳光驻足的地方。这样的事,听起来是脊背发凉后的一丝来之不易的温暖,吕碧城何其幸也,这基本都是小女孩被伪善妇女拐卖的故事。

然就从此刻开始,吕碧城走向了一个独立女性的道路,开始自己的传奇人生。

总算有了落脚之处,接下来就是要解决生存的基本问题。吕碧城翻阅《大公报》上的招工启事,看到有一家叫方君的招保姆。

她想起舅舅曾经的秘书叫方君,但是此方君是不是彼方君,她并没有把握。

试探着写了封信,天无绝人之路,隔了数日,方君的夫人亲自来到旅馆,并且带来了吕碧城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大公报》主编英敛之。

英敛之是被她写给方夫人的信打动,觉得文采飞扬,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那个下午,他们由陌生到熟悉,吕碧城接受了《大公报》见习编辑的职位,并准备搬到报馆居住。

才华若没有碰到机遇,如同深海中的珍珠,自生自灭。而即便机遇众多,没有才华的闪耀,不过是望之兴叹。

唯有才华和机遇恰时相逢,铁幕般的黑夜也能被撕裂,从裂口出涌出噼啪跃动的火花,渐渐融化整个暗空。

英敛之与吕碧城惺惺相惜,后来帮助吕碧城兴办女学,可谓鼎力相助。灵魂相知,长久相处,难免情愫暗生。

方夫人是爱新觉罗的后裔,大方贤淑,和吕氏姐妹都交好。吕碧城站在那个时代的最前沿,倡导女子自我解放,怎肯跟人做妾。两人的关系如薄如蝉翼的玻璃纸,欲盖弥彰的朦胧不语。

日子久了,两人也生嫌隙。英敛之主张温和维新,吕碧城对皇权厌烦透顶,渐渐失和。

英敛之在报纸上发表文章,批评有些女教师奇装异服,妆容明艳,败坏师德。虽然他一再否认说的是吕碧城,可放眼京城,似乎也只有吕碧城和文字中的女教师匹配。

吕碧城清高傲俗,打扮标新立异,多为人非议,甚至在女学兴办过程中,教师离职无人上课。她哪里能容忍这样的话,便在报上回击。

后来有中间人在劝和,她极其不耐烦,丢下一句狠绝之话 “不到黄泉不相见”

城中多议论,认为她自私怪癖,爱慕虚荣。

吕碧城的老师严复却客观评价了这个问题,他说吕碧城年纪虽小,见识颇高,年轻缺少阅历,故嫉恶如仇。她已不佩服英敛之的见解,失和难免。

后来国事变幻,大家的年龄和阅历都在岁月中增长。吕碧城去上海做了商人,英敛之在北京香山隐居兴办天主教学校,夫妻邀请她前来小叙,冰释前嫌。

英敛之终年59岁。

民国第一奇女子吕碧城

吕碧城生命中还有一个重要的男人,袁世凯的二公子袁克文。

这位公子,风度翩翩,不喜仕途,好唱戏,诗文也佳,精于收藏,和杜牧一样流连烟花巷,“博得青楼薄幸名”。

他读吕碧城的诗文,见她不凡的相貌气度,心生爱慕。

孙中山推翻帝制,又让位给袁世凯,国家动荡,吕碧城的女学被迫关闭,她和秋瑾素日关系甚好。袁世凯清算革命党,吕碧城也在名单上。

后来是袁克文悄悄在名单上将她抹去。又推荐她做了袁世凯的秘书。

袁克文风流不下流,真正的多情公子,和吕碧城才华相当。不过吕碧城作为一个时代先锋女性,万万不愿做妾,袁克文答应她遣散所有女性,只和她终生相守,她淡淡一笑。

这是一个已经从史书将人性看穿的女人,她信他爱自己,却不信他从此不风流。她说,“袁属公子哥,只许在欢场中偎红依翠耳。”

因袁世凯复辟帝制,令吕碧城痛恨不已,遂辞职去到上海经商,和袁克文分离。

袁世凯失败后,袁克文把家也败得差不多了。他最后一次去找她,递上梅兰芳的戏票,她问他为何只有一张,他笑说自己有事,要她代自己去看。

看着看着戏,台上出现建文帝,原来是袁克文在唱,他是邀请她来看自己的戏,这是他至爱的艺术。

后来,吕碧城到袁克文家中探访他,那时他已落魄不堪。他谢绝见面,宁在她印象中永远是个翩翩公子。

袁公子终年41岁。

吕碧城活了60岁,一生独身,却活了别人几辈子的奢华。

她经历了帝制,孙中山临时大总统,袁世凯复辟,一战,二战。

她是中国史上第一位女编辑,第一位女校长,第一位动物保护主义者。

吕碧城的诗词文章,手笔婉约,别见雄奇。柳亚子称她“足以担当女诗人而无愧”;词学家龙榆生称誉她是“近三百年来最后一位女词人“

她善于交际,艳名与才名皆远播,往来皆高官鸿儒。

离开袁世凯去到上海,她从自己擅长的丝绸和收藏入手,独到的眼光和深广的人脉,她富甲一方。

一战后,她以上海《时报》特约记者的身份,前往美国哥伦比亚大学读文学和美术专业。

从一个被人认定不适合学语言的年龄开始,刻苦学习,晚年,她将国外护生的文章翻译过来,又将佛教经典《法华经》《阿弥陀经》等翻成英文。

吕碧城作为秋瑾的好友,却不主张激进的革命。她富甲一方,爱好奢华,最后却千金散去,一心向佛道。

她做到了始终做自己,入世而独立,古今中外,也是极其罕见。

出生大家闺秀,家道败落,做过编辑、校长、富商,最后皈依佛门。吕碧城的一生,正应了泰戈尔的诗“生如夏花之灿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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