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就是不管你需不需要，我一直都在。
一
下课铃声响起。
两个女孩手拉着手，向楼梯道下面跑着，穿过篮球场，连续下两层石阶，她们身后跟着同样一群人，老师或者学生。她们每天早晨都这样去迎接一份早餐。
“虹”，作为这所学校附近唯一一个离得近环境又较好的早餐城，它一直都很受欢迎。在可爱而又玲珑的街市中，它就是这样变得很有地位了。
看，那两个女孩是第一批客人。个子较高的女孩在前台点餐，另外一个女孩已经早早占了靠窗的位置。她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动作缓慢，抿着嘴，一会看看她的同伴，一会看着窗外。就在这短暂的不到三十秒时间，餐厅已经人满为患。
“你还是不爱吃辣椒。”
“是的。”
那个高个子的女孩因为吃了辣椒脸红彤彤的。两个人嗤嗤的笑了起来。
晚自习过后。那两个女孩在网球场附近。看月食。
网球场附近没有人迹，夜色清凉如水。
“十一，你知道我第一次对你有印象是什么时候吗？”走在后面的女孩说。
十一没有回过头来。沉默了一会儿。
时光回到一年前。
雨下的很大。窗边清晰的透过一阵阵玉兰花香。
一群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学生在大厅和沙发休息处分散着说话。两个老师在前台办理入住手续。大概是班级组织出游，因为大雨而停留在此。
靠窗处，站了一个人。看样子也是一起来的其中一个学生。矮小孱弱，躲在窗帘后面哭，因为没有哭出声音，再加上深色的窗帘，暂时没有人发现她。她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这个女孩就是十一。
有人发现她了。
那个个子高高的、皮肤白皙的女孩向十一走近。十一立马停止了哭泣。高个子女孩，在十一旁边站了一会。
微声说道：“我带你去洗个脸，我知道卫生间在哪儿。”
十一低下头，轻轻点了一下。
十一在她的掩护下，平静的来到了旅馆的卫生间里，洗着脸。
“我眼睛一哭就肿，很丑，我不想被大家看到。”十一试图跟她解释。
“我知道。”她补充说着：“其实我之前就注意到你了。有一次我和同学聊天坐在你的座位上了。你用手指戳了我肩膀一下。我回头一看，是你，一脸严肃。”
十一笑了。笑起来露出了一颗小虎牙。
她看着十一，第一次这样仔细观察。十一的脸很小，皮肤不白但看着很干净，眼眸清澈，头发黝黑发亮，马尾从一侧自然的垂下来。
十一拥有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
“淇，你说我们高考以后会分开吗？”十一转过脸来。
“不会的。”淇迅速的回答，然后没有再说别的什么。
她并不知道，和远方有关的事，总是让人无法预测。她身上穿的是旧衣衫，却端庄合度。她站在网球场的一侧，看着夜空中星星在闪烁，也并未诉说什么。
炎热的夏天。教室里的角落有几个男学生打闹飞落的尘埃。这个教室在半地下的位置，闷热的透不过气来。四个窗户，只有一个是明亮的，可以看到阳光。
离下午的上课时间还有一些空隙，十一低着头听歌。
“十一，你的作业。接着。”这个声音很大，漂亮，带着几分嚣张的女孩是英语课代表唐俟，她隔着几排座位，看着十一。
十一走神，似乎没有听到她说话。
没有得到回应。唐俟急了，直接将作业，扔过去，一下打到十一的脸上。
血从额头上留下来。十一没有任何反应，没有去看她，甚至没有意识到额头在出血。起身，径直走出了教室。
十一走后，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唐俟身上。
唐俟的刻意，大家此刻都心知肚明。不到一上午，已经在学校里传遍。
“学校里的播音员唐俟，你知道吗？打人啦。那个女孩被打得头破流血。”
“听说那个女孩抢了唐俟的男朋友，唐俟嫉妒吧。嫉妒她？你说那个女孩看着挺清高的。勾引别人的男人真有本事。”
……
竹林里，到处都在闲言碎语的。有女人的地方永远都有战争。
学校到处都不安静了。淇在看书，匆匆忙忙，一会读几首诗，一会翻上几页旧书。索性经受不住烦躁，将书装进了包里。走出了竹林。
教室、图书馆、女寝，到处都没有十一的身影。
“十一退学了。”
十一的班主任韩老师就这样轻松将这一句话扔给了淇。然后转身走了。
二
“老师，我要请假。”
“你还知道来请假，你怎么不和上次一样先斩后奏呢？”班主任王老师逗趣的说道。
“十一退学了，我得去把她劝回来。”她没有理会班主任。
“高三的时间，很珍贵。你重视朋友没有错。我发自内心的跟你说。你就不要和十一来往了。多和优等生在一起，那样才能共同……”
砰 ——
这句还未说完。她就关上了门离开了。准确来说，是，摔门。
淇并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有许多的人活着，是纯粹的利己主义者。至少，那时，她不能理解。
王老师低下头，笑了笑。他觉得自己了解这个学生比其他任何老师都多。不过，办公室还有其他几个老师在场，略觉得有些尴尬。他看过去扫了一眼，他们有的假装在听歌，有的假装在忙。
时间很神奇。每一天都是八万六千四百秒。有的人低头工作任劳任怨，有的人风风火火我行我素。各自即兴，看似自由。
任何一件突兀的事情，或者发生在意料之外的事情，总会在时间的迷宫里被淹没，渐渐平息。
只过了一天，学校和往常的每一天一样。打人事件被人遗忘了。学生的作息节奏很紧凑。大量的习题。大量的试卷。已经没有脑容量再去放置一件八卦。
三
微风轻抚，女孩出发了。
几颗樱桃树长得很高挺。倾斜的道路一旁，是一条河流。河岸上是错落有致的房屋。其中有一户，墙壁涂了浅蓝色，房门紧闭。
“有人吗？”
一个消瘦的男人开了门，“小淇，你来啦！”
“是的，叔叔。”
“十一在家吧？”
“在她屋里。”
淇走了进去，直接往楼上十一的房间走去。脚步匆忙。那个中年男子是十一的父亲。他看家里有客人，起身去倒热水。发现家里没有热水，去小卖部买了饮料。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就直接出门去，没有再回来。
淇远远的看见，十一趴在书桌上，桌子上放着玻璃杯，杯子上插着几朵栀子花。
“十一，你怎么不去学校了？”淇急切的问着。
看到淇来了，十一微微一笑。接着皱了一下眉。“我不想去。学不进去。”
“我知道，我们现在不在一个班级。你总是独来独往，也不爱说话。心情阴郁做什么事都会没精打采的。以后我经常找你就好了。”
十一低下了头。
淇走的更近了，拉起十一的一只手。那只手瘦小，手纹很清晰。
“你跟我回学校吧。”
“恩。”
两个人相视一下。十一收拾东西。淇在一旁看着桌子上十一的小本子。淡蓝色，有白色的云朵，上面全部都是十一歪歪斜斜的字。
夜晚，学校的走廊道很清凉。晚自习过后，淇在乘凉。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向她走来。欲言又止。
“小淇，有几句话，我觉得应该和你说一下。”他还是说出来了。
“恩。”淇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
“你们班主任用心良苦。说什么也是为了你好。你看你在他的班级上。一定要和他处好关系啊。不能冲动。”黑暗中，看不清男子的脸。也许是淇的某一个老师。
他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留下淇一个人，站在原地，心里想着。他这个样子应该就是苦口婆心吧。
大概一分钟之后，十一踉踉跄跄的过来了，手里抱着几本书。两个女孩一起往宿舍走去。十一牵着淇的手，觉得很安心。她哼着歌谣，走在前面，蹦蹦跳跳如同一个孩童。
月朗星稀，夜色格外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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