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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晓十七
上一章 | 梦魇般的印象
那年的四月份格外清新,柳树纷飞,粉色的桃花,白色的苹果花、梨花,核桃树上像毛毛虫一样的核桃花。到处是清香的植物的味道,让人的鼻子怀孕,让人的眼睛晕眩。
我喜欢那样的节气,坐在教室窗户跟前的我经常陶醉在外面的一切。往往迎接我的不是老师砸过来的粉笔,就是指责我让我站到教室门外。
那天和往常一样,我拿着语文书站在门外,远远看见校长小跑了过来。接下来老师被叫了出来,一会小鹰拿着书包也走了。
他没有任何表情,看了我一样什么也没说,就见他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角,咬着嘴唇。
我本想上前问他的,可是校长在边上,心里所有的疑问都咽进了肚里,就那样看着他和校长一起走出了校门。
后来的几节课我都没有好好听,心想着小鹰是不是又被谁欺负了。作为他的大姐大,他怎么能什么也不和我说自己又扛起了所有委屈?
放学回家还没进院门,就看见大门口聚了好多人。我那时心一慌,瞬时才意识到小鹰家可能真的出事了。
妈妈一把拉着我进了西屋,一再嘱咐我不要出门,后来才知道鹰爸死了,矿难,遗体还在堂屋。门口的都是矿上的和工会的人,还有村领导。
我在窗户上瞅着,不见大鹰小鹰,启明爸爸来回走动着,不时还给院门口的人递烟。
妈妈说外面的人貌似在谈判,启明爸认识矿上的领导,看能不能争取帮小鹰家多要点赔偿。
吃完午饭爸妈都出了门,我悄悄溜了出去掀开了堂屋的门帘。
小鹰和大鹰跪在地上,面前横摆着一张床,鹰爸爸就躺在上面,身上盖着红色的被子,被子上还放了好大一块土疙瘩。
鹰爸的眼睛被一块黑布蒙着,鹰妈就那样呆呆的坐在床边的地上。头发凌乱,眼睛无神,右手不停的扣着左手虎口处,没有流一滴眼泪。嘴里不停的嘟囔着什么,裤子上全是灰尘,衣服也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
看到有人过来,我放下门帘用最快的速度跑回自己的家。
下午院里的人大部分都走了,只留了几个矿上的负责人和村长在启明家又来了好多鹰家的亲戚朋友,熙熙攘攘。
后来就看见大鹰拿着个纸做的小轿车,小鹰手里端着个盘跟在身后,和村里的长辈到村头去了。一路放着鞭炮,一路流着眼泪。
我和秋茹手拉手跟在老后面,看见小鹰他们到了村口后,跪着哭着烧了纸汽车,画了圈磕了头。老一辈称这是给走了的人一个上轿仪式,顺带认认路。
回去后棺材已经到了院里,所有的小孩都被清了场,只有他们家的亲戚才能进堂屋。随后又听见不隔的属相人员也离开了堂屋,断断续续,就是哭声,鞭炮声……
第二天院子里一下子满了,鹰爸的棺材摆在院中间,挨着挂了一大块黑色幕布。上面有大大的“奠”字,布前面摆着六张桌子,桌子上就摆着鹰爸的遗像。
大小鹰穿着白色孝衣,头戴白色孝帽,胳膊上戴着黑色布圈,双膝下跪在院子里。哀乐播放着,一遍一遍……
鹰爸太年轻,按规矩在院里放不下七天,三天就葬了。出殡那天,院里所有的小孩都去帮忙举花圈……
大小鹰都没怎么哭,小鹰就是变的和大鹰一样沉默了。那年小鹰12岁,大鹰16岁。仍记得鹰爷爷坐在门外无望的眼神,鹰奶奶呆滞的神情,那么捥心,那么深刻。
都说2月吃雾霾,3月吃沙子,4月吃柳絮,5月吃杨树毛子……出殡那天风乱吹,每个人都吃的套餐!
那天结束后我去找了小鹰,他对我说没事,就是那句没事,让我后来心疼了好多年。
我们小学毕业了,初中在镇上,一个礼拜回家一次,每次步行需要半个小时。
学校住宿区是以前的寺庙,听老一辈说那风水好,能保佑学生身体健康,学业有成。
每个学期开学前要交一部分粮食,每个月20元去买饭票,一张大纸上印着好多小票,吃一顿撕一张。每个月票的颜色都不一样,我们都带着两个饭盆。一个接凉水,另一个盛饭,把盛饭的盆放在凉水盆的上面,这样饭会凉的快点,吃完饭水也成温水了,用温水洗盆正好。
每周五下午放假,周日就要去学校。我和秋茹小鹰每个周日背着干粮一路撇哒着就去了,一个礼拜的零花钱是2元,那会买的大都是5角1块的辣辣。
我刚进初中的时候学习还可以,到初二后半学习就开始下滑了,秋茹被分到尖子班,我在平常班,小鹰则在赶补班。
升初三我家从四合院搬了出来,小二楼崭新阔亮,红转蓝瓦,地板砖在阳光下锃亮。搬家时院里邻居都来了,那年王启明考上了高中,小雨没有再念书了,和他舅舅一块给人盖房子,装房子。
我的记忆中初中时期过的飞快,每天就记得吃饭写作业。中考结束后,秋茹考进了重点高中,我走了师范专科,小鹰去了职技校。
考试像个分水领,把我们拆的四分五裂,我是半年才回一次家,大家也是在过年时可以聚聚。一块打麻将,一起吃饭,唱歌,聊天,这种意义的相聚总是感觉少了份亲密,总是感觉有些东西走着走着就变了……
(未完待续)
无戒365写作训练营 第 73 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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