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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风语阁文苑《爱你的人》作业主题活动。
彻夜难眠。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窗台上，将4388元转帐给陈世聪后，我删除了他的微信和QQ，从此，我们各不相干。
我关机在宿舍蒙头大睡了一天，中途醒来上过一次厕所。天黑时，我再无睡意。起床开了灯，打开手机，收到N条来电提醒，QQ临时对话框里闪烁着多条信息，这些，都来自陈世聪。
“诗，你不是真的要和我分手，是吧？”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真心话，你一定不舍得和我分手，对吧？”
“诗，其实我还挺想你的，能不分手吗？”
“我们和好吧，我还会一如既往对你好的！”
“你接我电话吧，我还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
看着这些信息，我冷冷地笑了。回忆，肆意妄为拉扯着我的伤。
01
在中技二年级那年的夏天，我伙同十几位同学从湘西一所技校来到广东粤北山区一个小县城的一个村落旁边。这里，是连接粤北及赣南两处高速公路的生活区。
骄阳似火的夏日，迈出宿舍门都需要足够的勇气，而我们却要在操场上军训。熬完半个月军训后，再进行了半个月的业务培训。被分下站里时，就连原本白皙透亮的灵儿也黑了几个度，更何况天生偏黑的我。
下站第一天，我们被分散在各站，我和灵儿及几位男生分配在主线站。这个收费站是出省通道，每天人来车往无数，工作强度是全线之最。我们茫然地跟随师哥师姐们来到收费站岗亭里，站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迎车、接通行卡、刷卡、报价、收钱、找零、送车，每一个步骤基本都是固定的，不过每个人却有自己各异的特点。有的动作轻缓、有的手势麻利、有的笑容可掬、有的声音甜美……他们有一个共性，都是竭诚地为每一位过往司乘人员服务。
他们都比较热心，一边快速、精准地收着费，一边适时地给我们讲解要点。
仅一天，我们就打成一片。在休息室里，他们会询问我们的个人情况，毫无例外，大家最关注的，是哪位妹子还单着。
这条高速开通有近十年之久，当年那批年轻漂亮的姑娘们，大多数已为人妻，就算单身的，也不适合剩男们。于是乎，每当有新员工下站，但凡有点姿色的妹子，都成了香饽饽。
像灵儿这般外貌出众的女生，自然是大家哄抢的对象。可惜的是，他们终究还是迟了一步。在军训期间，她与最帅的那位小哥哥对上眼了。
听着一众叹息声，我习以为常。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即便我是女生，对于灵儿的美，也几乎是垂涎欲滴的。
“小诗同学，你觉得我们班那个陈世聪怎么样？就是大家口中的那个陈公子。”一位师兄拍拍我，被这么突然一问，我愣了下，随即答道:“不错，你们大家都挺好的。”
此后，我常常被安排到陈世聪的亭子里跟随学习。这位陈公子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声音甜润，工作主动认真，待人热情，总之相处起来颇为舒心。
经过半个月的跟班实习，对我们这批员工重新进行了分配。我被分配到一个车流极小的收费站，开始了我悠闲的工作生涯，遗憾的是与原来这班同事们不在一个大班。
不过，我们相互加了微信，与大家时常还会聊聊天。在生活区里面，偶尔也还能碰见，大家都对我比较关心，说我像是邻家妹妹。
02
我们是倒班制工作，班次为中中早早晚晚休休。这样的班次，对于我们这些外地人来说，睡懒觉的时间比较多，吃饭顿数也就随之变少。
比如中班转中班时，早餐时间肯定还在睡梦中，午餐时分也可能还在呼呼大睡。又比如上晚班这天，中午正睡得香，晚餐时间可能也还在睡梦中。这样一来，有时一天也吃不上一顿正餐。明知这样对身体不好，但玩手机和睡懒觉，是工作之余戒不了的瘾。
某天早上，舍友芳姐起床上早班后，我迷迷糊糊之中仿佛听到有人推门而入，我以为芳姐遗漏东西，蒙住被子继续睡。
十时二十分，我尿急醒来上厕所，见桌子上放着一个崭新的饭盒，是我最爱的KT猫图案。手机里，有一条未读信息，是陈世聪发过来的。
小诗，今天饭堂的蛋糕特别松软，香甜适中，主要是奶油不太多，不用担心会长肉。我给你装了几块，醒来饿了就吃上几口吧。昨天在饭堂碰见，虽然隔着一段距离，还是明显地感觉到你瘦了，我觉得女孩子还是肉肉的可爱一点哦。
顿时，困意全无，饥肠辘辘之感袭来。我三下五除二就把蛋糕消灭掉，的确非常可口，这大概是我吃过饭堂里最美味的早餐，没有之一。
随后，我玩着手机，困意很快再次涌起，昏沉沉又睡了过去。似梦非梦、睡睡醒醒，直到下午三点，闹铃响起，我才醒了过来。
打开手机，有几条陈世聪发来的信息。
“小诗，今天菜单上安排中午吃炸鸡翅，你有起来去吃饭吗？”
“你没回信息，知道你一定还在睡觉，我给你打了几个，你起床吃了再去上班哈。”
“我拿走早上的饭盒了，下个工班我下夜班再给你打早餐。”
如果说刚才还是昏沉沉的，看着这些信息，我立即无比清醒。这个聪哥，对我的关心似乎过头了。
我这才想起自己还未感谢他帮我打早餐呢，立即发信息表达了谢意。
此后，数周里陈世聪都在下夜班后，给上中班的我打早餐，偶尔也打午餐。但他什么都没说，我也就当他是个好哥哥而已。
曾听师兄师姐们说过，他是单亲家庭的娃，妈妈在他还没有记忆的时候离婚了，此后独自一人将他扶养大。他自己曾经说过，一直非常羡慕邻居伙伴有个亲妹妹。他还说，见到我的第一眼，感觉像是他前世的妹妹。
我是家里的独生女，小时候每当被欺负时，总喜欢抱怨爸妈没给我生一个哥哥。陈世聪的出现，正好满足了我对哥哥的美好需求愿望。
我们开始频繁联系。虽然我们并不同班次，能遇见的时候微乎其微。由于工作性质较为敏感（容易有贪污作弊之嫌），我们上班是不能携带自己的手机的，但我们常常给对方留言，待到下班后一一回复。
我们的话题很宽广，从儿时的一些糗事，聊到学生时代的各种趣事，再说起目前工作上的一迷惑，甚至还抒发了对未来的某些期望。
渐渐地，我们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兄妹。只是，这样单纯愉悦的日子并没过多久，陈世聪还是打破了这种状态。
03
那天，我休息，陈世聪早转晚。
一早收到他的信息，问能否陪他去逛街，说很快就是他妈妈的生日，想去买一套衣服寄回去当礼物。我未经思考，爽快地答应了。
在一个女装专柜里，我看中一条黑色长裙，认为这条裙子能将陈世聪妈妈较为白净的皮肤衬得更透亮。他同意了我的观点，但当他看过那有点小贵的价格后，犹豫了。最终，他认为生日礼物应该喜庆一点，就算不是，也不该是沉闷的黑色。
后来，在一家打折店里买了一条已经不太流行的碎花裙。正好陈世聪妈妈打视频过来，他们聊了几句后，他突然把手机递给我，让我和他妈妈打个招呼。我尴尬极了，腼腆地喊了一声“阿姨好”后不知所措。
“小诗，常听我家聪聪提起你，今日一见，我放心了。你果真是个乖巧又灵动的女孩，抽个空跟聪聪来我们家里玩哈。”
“好的，阿姨再见。”我讷讷地挂了电话，将手机递给陈世聪后，快步往前走去，任由他在身后喊叫，我也没有应答。
他追上我，知道我在生气，结巴着对我说:“小诗，你不愿意和我交往吗？”
“你什么时候说过我们在交往?而我又答应你了吗？你这样擅自定义我们的关系，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我们不是一直相处愉快吗？我以为你是默认我对你的追求。”
“你几时追求过我？我怎么不知道呢？”
“我不是经常给你打饭吗？我们不是一直聊天得很愉快吗？大家都认为我们是在拍拖的。”
“你不是说我像是你妹妹吗？你不是说打饭不过是举手之劳吗？”
“我的确想有你这样一个妹妹，但我希望不止是妹妹。我是认真的，你能当我女朋友吗？”
面对这突来的告白，我愣住了。
陈世聪牵起我的手，我用力甩了几下，反而被他抓得更牢。就那样，他把我拉进了附近一个饭馆。我们要了一份烤鱼，两杯饮料。正遇店家搞活动，赠送几个配菜，加上烤鱼本身份量很足，我们未另外添加其它菜品，已是吃撑了。他说我爱吃烤鱼，今后常带我出来吃，我点头答应了。
不出几天，整个生活区的人都知道我和陈世聪拍拖了。大家都说这是个不错的小伙子，我心安了。
04
不久，有人员调动，陈世聪申请调来我所在班组，获得领导批准。他仍留在主线站，他说这里辛苦一些，但工资能多上几百元。
我们虽不能一起上班，但下班后我们有了很多相处时间。舍友上班或回家时，白天的时候，陈世聪常来我宿舍，但我们各玩各的。至于夜晚，单位有规定，严禁非夫妻关系的男女相互串宿舍。
有时，我刷剧到无聊，非要他陪我说说话，或是出门走走，他倒也是乐意的。
我之前知道他爱玩游戏，但不清楚他对游戏有点痴迷的程度。下中班后，他可以一直玩到清晨，困到不行才倒头大睡。下夜班后，有时玩到中午才睡觉。我才想起来他之前给我打饭，不过是玩累也玩饿了，睡前去饭堂吃饭，顺手给我打一份而已。
当他玩游戏到起劲时，会顾不上吃饭，我只得给他打好送去宿舍。有时，我懒得出门，他倒也会勉为其难为我打饭。后来，好像是约定俗成似的，我们间隔着自觉给对方打饭，我们笑称这是AA制服务。
我们最开心的，要属轮休时间。有时我们与大班组的同事们一起出去聚餐，人多气氛好，饱餐一顿后再去KTV，玩到深夜不愿归。
市区离我们生活区有段距离，深夜叫车费用高，但几人一起AA，倒也不用分摊多少。有时，懒得折腾，也会选择就近的旅馆住上一晚。
每周六晚上，单位会安排一辆大巴出市区。只要遇上休息，陈世聪总爱拉着我出去，说要出去吃好吃的。但是，我们很少再去吃烤鱼。有时，吃一碗螺蛳粉，辣得非常过瘾；有时炒一蝶炒粉，再叫上一锅粥，也撑得饱饱的；有时，来一份麻辣烫，荤菜素材一大碗，应有尽有。
陈世聪说，我们工资不高，要一起慢慢存钱。我懂，毕竟，一顿烤鱼将近两百元，而螺蛳粉、炒粉、粥、麻辣烫加起来，也顶多上百而已。
去超市买东西，陈世聪喜欢挑打折的东西来买。他说，那些东西买回去完全可以在保质期内吃完用完，我想想好像有道理。
有人说，精打细算的男人会是个顾家的好男人。再说，他不抽烟，也基本不喝酒，如今这社会，这样的男人的确罕见。他也常常标榜自己是个好男人，每次我都只是笑笑，不作声。
05
不知不觉，与他相处了近两年。我去过他家一次，他妈如预期那样对我甚是满意。
在他的一再要求下，我同意带他回去见我父母。短暂的两天相处，我父母对他印象还行。
妈妈说，虽然个头与我差不多（一米七），但皮肤白净，看着舒服。爸爸说，斯斯文文，是个温柔的男人，不担心我被欺负。
但是，父母希望我们今后能在工作的城市有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我将父母的想法对陈世聪说了，他说要征求他妈妈的意见。
很快，陈世聪给我回话，说他妈妈同意我们在此买房。并说他妈妈会拿出她大部分积蓄给我们交首付，但不够，能不能问我父母借一点出来。我还未表态，他抢先申明，说他妈就他一个孩子，今后肯定是要过来与我们一起生活的。房子，写他一个人的名字，毕竟，首付的钱是他妈妈付的，属于婚前财产。婚后，我的工资用来供房子，他负责家庭开销。
“房子写你一个人的名字，却要我与你一起供房子?你妈就你一个孩子，难道我爸妈就有几个孩子?”我一连反问了几句，陈世聪默不作声。
“这是你的想法，还是你妈的意思?”我怒吼道。这是我第一次对陈世聪发火，也是最后一次。
陈世聪没有回答，我也不需要他的回答。过往，像电影般一幕幕显现在我脑海里，我转身快步离开。
他知道我爱喝奶茶，常劝说我不该喝太多这种不健康饮品。我喜欢各种黑色衣服，他笑说我皮肤不白，就别再添黑。我也想穿高跟鞋，却为了不超越他，硬是几年没碰过我曾狠心买下的昂贵高跟鞋。我也如很多女孩那样喜欢金银珠宝，但知道他不舍得花钱，从没敢向他开口……一直以来，我都是个善良、懂事且本分的女朋友。
我提出分手，毫无余地那种。
虽然，我和陈世聪也曾闹过分手，但每次只要他一开口，我就心软。这次，我知道再多的言语，都已失去它该有的意义了。
整整一周，我避而不见陈世聪，也不回他任何信息。我知道，他的耐心即将耗尽。
果不其然，他给我发来信息，说如果非要分手，得算清这笔费用先。我咬了咬牙，让他自便。
很快，他将两年来的每一笔花销一一列了出来，平摊下来，我得付他4388元。
看着这笔费用，我笑了，但笑着笑着，泪水不争气就涌出了眼眶。
4388元，包含了车费、餐费、零食、电影票、游玩费……甚至，还有开房费。我两年的青春，原来只值4388元。
难怪陈世聪常常说像我这么平凡的女孩，黑皮肤、丹凤眼、小嘴巴，根本就没有哪一点能吸引男人，只有他傻傻的当宝，我还不知足。
是的，我就是一傻女孩。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离开了他陈世聪，我坚信自己可以活得更好。
几天后，陈世聪见我没付他钱，且不给他回话。一气之下，在工作大班组群里，说我是个物质的女孩，他要和我分手，我却拒绝还欠他的4388元。
一时之间，大家纷纷来询问我，我百口莫辩，只得沉默不语。
陈世聪说，要么和好，要么还钱。
辗转反侧一夜，我打开微信钱包，决定将4388元“还”给陈世聪。他几乎是秒收了我的转账，未等他开口，我将他删除。
从此以后，我们再无瓜葛。
06
我和陈世聪分手后的一段时间里，他见人就说我是个物质女孩，我因此遭受了很多非议。但我不想解释，也没法解释。
与我关系极好的灵儿，最终忍无可忍替我发声，加上一直以来大家对我印象较好，风头一时间全指向他。
我请求大家不必为我抱不平，两个人相处，无论好与坏，都是相互作用的。在这场爱恋中，我的确也有错。是我的迁就与丢失自我，造就了这种残局，我愿意承担这样的后果。
陈世聪申请调班，我们此后几乎再无碰见过。
渐渐地，我身边有不少男生常常借故接近我，我心始终平静如水。我与每个人都友好，却从不与任何一位男性走近。
而陈世聪，听人说他卖力地讨好过新来的几位女生，却终究在知晓我与他的这段插曲后，果断远离他。
前阵子，我终于收到了我的大专毕业证。征得爸妈同意，我决定递交辞职信。我要回家去找一份较为轻松自在的工作，同时自考本科证，且在各方面不断提升自我。
我知道，爸妈需要我。而我，希望可以一直是他们的小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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