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84年春节到仲夏的这一段时间,亚男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宅在家里。老李使用了各种手段,姑娘就是个闷头不出声,任凭你吼出个龙来,亚男权当啥也没听见。老李气的连炕沿都踹了下来,亚男拿着扫帚边扫着满地的尘土,边安慰她爹,“不知道我脾气随你啊,当年娘要跳江也没拦住你去武斗。歇歇吧,外屋抽袋烟消消气儿。”
班主任老师寒假时还做过家访,并且代表语文老师给亚男道歉,希望能在开学的时候见到她。
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对于一个决心赴死的人,没有生存下来的希望,又哪会回头。
这天李婶弄了个炝拌蚬子,发现少了点香菜,就打发亚男去市场买。
市场还是那个市场,只是比以前更加热闹,规模扩大了好几倍。老百姓手里总算是有了点钱,物价便宜的很,所以各家比着谁家吃的好。
市场里以前收保护费的混混不见了,该抓的抓了,该判的判了。不过剩下来的也不少,没法收保护费那就变着法子来钱。
张军就是靠市场生存的一伙混混里的小头头。
张军今年30多岁,以前也是汽改厂的职工,后来因为诈骗被抓进去蹲了2年。
这小子也是个人才。
上学时赶上上山下乡,去了北部山区的山沟子里蹲点,知青很苦,一年还没几个工分不说,还常常是吃不饱肚子。张军在村子里东家走西家串,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混饭吃。开始的时候,农民还对他的口条很感兴趣,他讲的都是些城里的事情,稀奇。慢慢的老农发现自家口粮消耗的出奇快,琢磨出来不对味儿,这哪是讲故事,这是混饭吃的啊,等后来人家就不再搭理他这个茬儿了。
这小子一看这村子不灵了,就跟青年点请假,去另一个村子混饭吃。一来二去的,边城的北部山区的这些个村村落落他可就走了个遍。
知青返城后,张军嫌在汽改厂干活挣的少,想起山区的那些山货都是稀罕玩意儿,就和车队开车的一个小子合伙往城里倒腾山货。开始还现钱结账,原本这些老农都脸熟,几趟下来就对他信任有加。可张军天生就是好吃懒做的人,收山货又是个极靠精血的活儿,他哪儿能熬得住。最后一趟他可就赊账收货,说手头钱需要周转,一时不太方便。老农们都是实在人,赊账就赊账吧,又不是不还。连续几天,张军把能去的村子都去了,共收回来4车山货,买了2万多块钱。老农们从冬天等到夏天,张军始终再也没露面。
这是典型的诈骗行为,手法并不高明,跟现在和熟人借钱不还有点类似。以前这事儿有人管,张军被劳教了2年。现在这事儿没人管,所以,只好在微信里发些拒绝借钱给朋友的段子。
不过让张军这样的人去劳教等同于进大学深造,为什么这么说呢?金鱼儿给你分析分析看看。
没蹲过笆篱子,你能认识的人大概也就身边熟悉的这几个人,谁是真有本事、谁是吹牛逼门清的很。等进去了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狠,有比你更狠的;你会玩的,有比你更会玩的。就像上大学,中学你是个学霸,可进来了才发现,哦,我是个渣渣。所以,上大学读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认识大学里牛逼的人、有能力的人,现在管这叫“人脉”。
既然是人脉就要为我所用,你就要跟人家学习。所以蹲笆篱子,是让好人变坏,让坏人变的更坏,没有例外。上大学也一样,你跟优秀的人走的近,慢慢的自己也会变的多少优秀了一点点;你跟成天撸啊撸、泡女孩的混,呵呵,想想爹妈给你花的那些钱吧。
二者也有区别,一个是释放证明,一个是毕业或肄业证,反正都是有证的人。
所以金鱼儿说,张军劳教完全就是镀金深造。认为金鱼儿说的有道理的,请在下面点赞。
张军出来之后没生活来源,而且那段时间官方对市面上明目张胆的违法抓的太狠,诈骗是干不成了,为了钱他把牢里学来的东西过筛子的一样一样拿出来,想了好几天想出个道道来:在这占了整条马路的大市场里摆摊儿。
张军纠集了几个以前的混混,从卖水果那儿要些卖不出去的歪瓜裂枣,在最拥堵的路口挤一块地儿,铺上塑料布,把那些烂水果摆在上面。人家卖货都论斤,他是论堆儿,也不用秤,你要是买,你就挑一堆儿拿走。可这并不是他们要干的事儿,谁也不是瞎子,那烂水果能卖几个钱。
张军摆摊儿的这地方正好是路口,汽车路过这里最是困难,车轮贴着买菜和卖菜的人,一点一点的往前挪。张军和几个混混磕着瓜子儿,眼睛捎着过往的车辆,见车里只有司机一人时,张军便点点头示意下手。
汽车车头开过去,混混迅速把塑料布往路中间拽一点,位置恰好是后轮经过的路线。等到后轮压过去,混混们吵吵嚷嚷的叫,“停车,停车,压到水果了。”接着跑到前面截下汽车,拉着司机指着满地的烂水果,“说吧,怎么办?”
司机也是完全弄不明白,明明方向盘一点都没打,怎么前轮没压到后轮就压上了呢?可毕竟是自己车压的,轮子上还黏黏糊糊的带着人家水果的尸体呐。
张军说,“哥们儿,俺也不是讹人,不管你多要,给个本钱就行,20块钱。”
司机往往看对方三四个并非善类,心里虽有嘀咕,也只好息事宁人的认倒霉。
就这样,这几个混混每天能在市场骗个三四百元。
亚男走到路口时,正好看到这一幕:混混往车轮下塞水果,接着讹司机要钱。司机争辩半天无果,伸手从裤兜里掏出钱,点了2个10块的就要交给张军。
亚男跨前一步,“叔叔,他们骗人,别给他们钱。”
张军一愣,看看是个白白净净很好看的小姑娘,“小孩,去一边去,没你的事儿啊,少管闲事儿。”
“你们自己往车底下塞烂水果,我看见了。”亚男倔强的盯着张军。
司机一听沉了脸,“哥们儿,不地道了哈,没这么损的啊。”说完把钱揣回了兜里,转身拉开车门上了车。
张军这伙人弄了钱不是吃喝就是嫖赌,今天下午他输了300块钱,这刚刚想捞回来一点,不成想第一笔买卖就被个孩子搅合了。
“你麻痹的,小几把姑娘你有病啊。”张军说完狠狠地怼了一下亚男。
“骗人不说,还骂人,还打女人,你真有出息。来来来,你打来!”亚男挺着胸膛地往张军身上凑。
正好是下班时间,张军讹司机时没几个人看,都知道是那么回事儿,看几回也就够了。如今剧情有了突变,立刻围起了一堆人瞧热闹。看热闹就有起哄的,亚男一来劲儿,边上就有叫好的。
张军本就是个混蛋,让这么个小姑娘当众弄的下不来台,立刻翻了脸。亚男正往身上凑,他抡起右手,狠狠地给了亚男一拳,这一拳实实称称地砸在亚男的鼻子上,把她一下子打倒在地上,鼻血立刻淌满了碎花的小衫。
张军接着抬起左脚,照着亚男的肚子给了一脚,踹完一脚刚想踹第二脚时,忽然一阵剧痛从右脚传来。张军惨叫一声,双手抱着右脚连连地跳着,呲牙咧嘴的看看右脚。一根金灿灿的铜秤杆儿从脚面贯穿到脚底,连黄胶鞋都差一点扎透,秤盘和秤砣跟着不停晃动,带的脚更疼的厉害。
那是边上卖香菜的秤,秤杆精巧而锋利,亚男倒地时正好抓到了它。
张军咬着牙,惨叫着从脚中拔出秤杆,颠着脚,握紧秤杆朝地上捂着肚子的亚男身体扎去。
眼看着锋利的秤杆就要扎到亚男身上,人群发出一阵惊呼。
“碰”的一声,张军的身子被边上伸出的一脚斜着踹了出去,接着一把刮刀死死地顶在了他的脖子上。
“动一下就扎死你!”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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