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着头,我看着无尽的天空,还有那轮慢慢坠落的夕阳,把天边的云染得像调色盘,娇柔又美丽。
我置身于夜晚的城市中,站在喧嚣和车水马龙的另一端,绽放的霓虹灯却编织着年轻人的梦,揉碎了一路来拼搏的艰辛,却抹不掉心中那股勇往直前的色彩。
如果回过头,这难道不是二十几年前连梦都不敢做的生活吗?那时,五六岁的样子,电灯泡、车子、玩具、高楼大厦等等,只在书本上见过……我没见过,我父母没见过,我父母的父母没见过,那些老人,还没熬到见一片光明,却永远永远合上了眼睛。我们是踩着他们的肩膀爬上最高处,俯瞰整个美丽又动人的世界。
我是享受着当下这片繁华,却忘不掉那个穷困潦倒的童年,尤其是那盏煤油灯,它伴着我整个童年,留我一世怀念。
贪玩、调皮、纨绔、是每个童年的标签,归根结底还是跳不脱作业的束缚,这时,不得不在煤油灯下赶作业,本来就玩累了,在双重压迫下,一不留神打个盹儿,被滋滋声惊醒,刘海被煤油灯烧了半截,一股焦臭味挤进了空气中弥漫开。无奈之下,只好把烧坏的头发剪掉,第二天上学,用手蒙住半个额头遮遮掩掩,最后却落下了锅盖头的名声。
那些年,虽然煤油才几毛钱就能买到一斤,可还有多数人家买不起,我家也不例外,买煤油的钱可是母亲一分一分攒下来的,母亲的这些钱又是哪里来的呢!鸡窝里的蛋,地里的农产品,一样都舍不得吃,到了集市天,再拿去换成钱打几斤煤油回来。这可是我家好几个月的光明哩!
现在,我们都已经成家立业,但是,一想起童年的那件事,我们依然笑得前仰后合,有好些年,只要家人一提那事,我便会翻脸,如今却成了我们压箱子底的笑话。
是的,那年我五岁,二姐七岁,趁父母出门干活的时候,我们玩起了过家家,我搬来一个凳子爬上一个高大的柜子上,发现上面放着一提篮白花花的鸡蛋,一个激灵,主意上来了,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鸡蛋拾下来,在二姐的帮助下,我们把一提篮鸡蛋全煮了捞出来,学着集市上的小贩吆喝着。玩够了,懵懵懂懂又把鸡蛋放回原处,哈哈!其实,爬上爬下,怎能逃过母亲的火眼真金,再说了,母亲可是少根针都知道的女人。那回,我们是吃饱了馋了许久的鸡蛋,但是,我们家却黑漆漆过了三十多天。母亲没骂也没打我们,她是用另一种手段告诉我们,这就是代价。
这件事,时隔三十年,我们始终没有忘,也忘不掉,因为一提篮鸡蛋,我们家黑灯瞎火一个多月,童年时,我害怕提这件事,是因为我怕自己背负着一个小馋猫的罪名。现在,因为是理解与被理解,那事反而成了我们唠叨过往的笑话。
还有多少人,还能想起点煤油灯的那段日子,清楚的记得,我家堂屋右边的墙体中间有个洞,是专门用来摆煤油灯的,还被煤油灯熏得像太极图里的黑鱼。
点煤油灯让我们最期待的事是灯芯,火焰包裹的灯芯就像一朵绽放的梅花,火红火红的,点灯时间越长,灯芯越好看,父亲说;灯芯开得这么好,明天肯定有好事,这是吉利的好兆头,明天过了还有明天,直到好些年过去了,眼前是一大片光明,父亲的话不假,只是我们等的时间有点儿长,童年,那盏不熄的煤油灯照亮了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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