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瀛台风冷愁断肠之三—戊戌滴血

瀛台风冷愁断肠之三—戊戌滴血

作者: 恣意生活 | 来源:发表于2017-03-10 22:07 被阅读159次

(三)戊戌滴血

又是一次没有审判的杀戮。大清自开国以来因言遭杀的重臣本不多,而这次朝议战和问题,前后就斩杀五人,尚且都是一品二品的大员。我心里清楚,他们都是国家的栋梁,是有一定见识和眼界的高级官员。他们的死不在于观点的对错,而在于反对了太后。

至今我还会时常想起,那天朝堂之上许景澄的泪如泉涌,和以国事为重不惜犯言直谏的决心勇气。

有臣若如此,何愁国不兴。

可惜世事纷繁,久处闭塞,惯于陋习,有太多的人看不清世界大势。即使隐约中有所察觉,但在高官厚禄与必死无疑面前,人人都会做出抉择。谁曾想我大清国运,谁曾想我天下苍生。大多都是些鼠目寸光、蝇营狗苟、贪图安逸之徒罢了。

戊戌六君子油画

时间退到戊戌年,也有六个人义薄云天,不惜赴死。他们被称作乱党通缉,拘捕斩杀,甚至也没有经过审判。

都是一些青年才俊啊,他们的死令我痛心,但我那时自身尚处危机,已不得自由,营救不得。六人分别是谭嗣同、林旭、杨锐、刘光第、杨深秀、康广仁。他们当中杨深秀年龄稍大点,49岁,其余都只有30几岁,还有年龄最小的林旭年仅24岁。

他们的死,被冠以乱党谋反之罪。而他们的身份却都是朝廷命官。他们的罪不在谋反,而在于维新,他们的死不在于不忠于大清,而在于醒的太早。

六人被仓促拘捕,短暂关押后,押送菜市口问斩。囚车狭小,镣铐冰冷,沿途挤满了围观的百姓。路上不明就里的人,朝囚车吐着口水扔着土块。然这六人,不为所动。狭小的囚车囚不住他们开阔的胸怀和视野,冰冷的镣铐冷却不了他们追求国家富强的热血和激情。

即使向死而行,依然淡然自若。

在他们眼中最多的不是悔恨,而是怜悯。怜悯苍生如危巢之卵而不自知,怜悯国家如此之大,何日能富能强。

在他们眼中最多的不是恐惧,而是希望。希望热血不要白流,以此唤起民众,希望变法大业,后继有人。

在他们眼中最多的不是愤怒,而是欣慰。欣慰即使遭此扼杀,必然后世铭记,欣慰风气先河已开,春之逆寒也挡不住向阳花开。

他们还欣慰的是,康梁二人应该都已逃脱,还好,维新变法的思想还活着。

而这些,都是我后来看上海的报纸才知道的。

谭嗣同

戊戌年注定是不平常的一年。

甲午以来,先有天下举子公车上书,言今之天下大势已变,需效仿日本和西洋各国,变法图强。我虽处深宫,但自与日本败仗以来,痛定思痛,觉得也唯有改变当前朝政官场之颓势,方可求得国家富强。马关约定日本割占台湾后,列强纷纷效仿,德国强占青岛湾,英国强租新界及威海卫,大有瓜分我疆土之势,而我皆无力拦阻。

天下举子上书一事,让我看到了士子之心未丧,天下仍有很多明理的读书人,通晓世界,期盼国运昌盛。

这些都是翁师父告诉我的,因为举子的上书被都察院拒绝转呈。我看到的奏折,已经是公车起事人康有为一而再、再而三的上书了。

甲午败师,马关签约,割地赔款,近来我每天夜难成寐,常思强国之策。看到康有为上书中“富国”“养民”“教民”“练兵”之变法举措,我内心忽然腾腾升起一股热血,我似乎看到了一个富强太平的大清,似乎找到了拯救我大清的良药。

好久没有看到这么清新而又见地独特的奏折了,我的目光穿过大殿宫门,漫过层层高墙,似乎看到了康有为为大清国运而奋笔疾书的身影。

我深受感动,决定亲自召见他。

六叔恭王觉得其品衔太低,不合陛见。我以为六叔毕老成谋国,或许后面可能也有几分太后的意思。几经考虑,又改为先由李鸿章、翁师父、荣禄、廖寿恒和张荫桓五位重臣在总理衙门召见。

康有为

事后,翁师傅向我奏报了整个召见过程,据说康学识渊博,思想活跃,考察国外事宜久矣,西花厅内唇枪舌战,慷慨陈词,把几位大臣说的只有听得份了。我十分欣慰和感动,感叹终于找到了适合变法的人才。

我向翁师父表示,康有为的条陈折子可代为奏递。接着我翁师傅又代呈了康有为所著的《日本变政考》和《俄大彼得变政考》,主要是介绍日本明治和俄国彼得的变革之策。

变法,是手段,也是目的。而变的首先应该是人心,当今朝中通晓外洋事物的人不多,而趋于维新变法者就更少,大多数人仍当其为淫技奇巧,不以为然。

人心不变,变法必难成事。

据翁师傅说,当前,思想趋新的士子贤达已经意识到变法图强的重要性了,各地均有维新报刊发行,在北京、上海等地已成立不少的新学讲学团体,甚至有一些思想趋于变革的大臣也参加了这些讲学团。

这固然是好!但人心之变,需多少时日啊。若使普通百姓人人言变法之事,还需教化多年。

不行,等不及了。大清等不及了。

但……

但此等大事,必须得太后点头。中间康有为上书几次被阻,均有朝中守旧大臣所为,而他们可都是太后的人啊。这绕是绕不过去的。

慈禧太后与光绪皇帝

我思考再三,便私下找六叔恭王,商谈变法之事。六叔言说,如果旧法去得,新法尽用,能使我大清指日变强,固然是变得的。但开国以来三百余年,祖宗自有成例,且人心久不思变,如何才能变得。况有那么一大群思想颇为保守之臣整日围着太后,大小事项太后那边能说的过去嘛。

这个……。其实我心里清楚,虽已亲政,但朝廷内外之事,实许太后点头。那变法图强之机难道就坐等失去吗?

我沉默许久,思索了很多。既然我是皇帝,名义上的一国之君,百年之后史册如何记我,若任凭国家沦丧,百姓贫敝为生,我有何面目让天下人尊为君父,亦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当今变法图强,是使我大清由弱到强的一次机会,不能再拖了。我也知道,如果按照康有为的变法之举,最后皇帝只是名义上的一国之君,天下大事咸决于朝廷和国会。但于国家富强相比,这又算的了什么。

我对恭王说,太后若仍不给事权,我愿退让此位,不甘做亡国之君。

(后续瀛台风冷愁断肠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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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瀛台风冷愁断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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