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一)

作者: 独奏霓裳向天行 | 来源:发表于2019-04-11 10:12 被阅读42次

          他是一介书生,十载寒窗苦读,只为有朝一日能金榜题名,光耀门庭。奈何命运弄人,十岁丧母,十五丧父。又值家道中落,父母留下的几亩薄田早已典当于人,门上又无生意往来,只留的一座不甚宽大的宅院权做容身之所。虽不至于家徒四壁,但随着境况日与艰难,距此也就不远了。

            他常站在小院内,看着一树桃花回忆往事,想父母在时,他尚能不为吃穿发愁,在书斋中安然读书。一家人晚上用膳时还能在一起说说笑笑。而今父母俱亡,徒留自己孑然一身,每日靠亲人朋友接济度日,独守空宅,形影相吊,好不凄凉。每当回想至此,他总忍不住哀叹出声。对着一树桃花感叹时运不济,命途多舛,自己年纪轻轻却不知今后何去何从!

            桃树是他儿时所种,如今早已亭亭如盖矣。时值春日,一树桃花开满枝头,绯红如潮,娇艳欲滴,煞是好看。这日,书生从外归来,脸有饥色。又缓步来到桃树前,欣赏这一树桃花,景致虽好,奈何腹中空空,饥饿难耐,不由得悲从中来。对着桃树说道:桃树啊,桃树,想我当初光景,虽不说是锦衣玉食,但也总不至于每日为这区区三餐而奔波劳累,可恨可叹,我自幼饱读诗书,本想考取功名,又怎料父母接连离我而去,家道中落至此,想要进京赶考却又身无分文,空有一腔抱负,也只能对天长叹。真乃时也,运也,命也!哎……他低头唉声叹气,想到伤心处,不禁潸然泪下,捶足顿胸,禁不住放声痛哭起来。恰有微风从小院拂过,满树桃花随风摇曳,花枝乱颤。书生哭累了,站起身来,抹掉脸上的泪痕,踉跄着步子回屋休息去了。院中的桃花依然在风中摇摆着,仿佛在为书生的悲惨命运而慨叹,又仿佛为这大好春光而欢舞。

            说来也怪,自那日,书生在桃树下痛不欲生苦诉衷肠以后,他每日从外讨食回来,总发现客厅的桌子上摆着几样小菜,一副碗筷,虽无大鱼大肉,但却有荤有素,搭配独到,别有一番味道。开始书生以为是那位好心人或者朋友派人送来的。他念着他人的好,欣然接受,大快朵颐,将连日不曾填饱的肚子吃的撑撑的,人也精神了许多。然而接连几日,都是如此,只要他从外面一回到家,就会发现桌子上的杯盘碗筷,罗列整齐,几样荤素兼有的小菜,似刚出锅,还冒着热气,仿佛算准了他会这个点回来。他便开始起了疑心,问遍自己的亲戚朋友,并没有人说给他送过饭菜。他心中又琢磨道,每次离家我都将门窗紧锁,若是外人来没钥匙也进不去啊,而且每次回去,仿佛那人刚走,就连桌上的饭菜都还冒着热气。真是奇怪了?这次我假装离家,门不上锁,等日不过午的时候,再悄悄潜回家来,倒要瞧瞧是谁做的这一手好菜。想至此,书生便坦然坐在桌前,不急不忙的享受着一桌美味。   

            这日,书生起了个早,在小院里读了会儿书,在桃树下又吟了几首诗,便早早的带上门外出了。这次,他并没有离家很远,而是悄悄的走到宅子附近的一条小胡同里,暗自计算着时辰。直到看看日将中天,算算距自己平时回家尚有半个时辰的时候,他悄悄的潜了回去。轻轻地推开虚掩的门扇,蹑手蹑脚的向厨房的方向走去。此时,厨房中,果真有一昳丽身影,在灶台前忙前忙后。书生透过虚掩的窗子,向里望去。不禁心中大吃一惊,只见一名身穿粉红色罗衫,头扎银簪,秀发轻挽,身形纤瘦的女子在灶前忙着张罗饭菜。从背后看去,俏生生一张侧脸,眉目若画,云鬓如瀑,尤其一颦一笑间,美若天仙,即便隔着窗子,一股淡雅的时有时无的香气隐隐传来,令人沉醉其中,不能自拔。书生几近痴迷的看着屋中女子,一时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不觉饭香扑鼻,屋中女子已经将饭菜做好,转身要端进客厅。一回头,竟发现了站在窗子前的书生,一时“啊”的一声,杯盘脱手,饭菜洒了一地。女人脸上噌的一下起了一片绯红,看在书生的眼里,艳若桃李。两人一个在屋中,一个在屋外,尴尬的站着。书生刚想说“请问姑娘为何在此”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女子看着书生欲言又止的样子,颔首一笑,不等书生开口,便把头一低,侧着身子避过书生,出了厨房,飞也似的逃出了小院,书生失魂落魄的追出院外,却哪里还有姑娘的芳踪。书生痴痴的倚在大门上,回想刚才看到的一切,这个梦幻般的女子,她的一颦一笑,足以颠倒众生。然而却能为他亲手烹制饭菜,他是何德何能,有此福分,竟能享受如此佳人亲手做的美味佳肴。又想到,经此一惊,不知那貌若天仙般的女子是否还会再来。想到此处,不禁又为自己的冒失而深深自责起来,回身返回房中,将厨房中散落一地的饭菜小心翼翼的收拾起来,可惜了这一桌佳肴。 

          自此书生茶饭不思,日夜想着那昳丽的身影,不觉间身形日渐消瘦,人也愈加憔悴起来。而那名女子自打那次从厨房逃离后,一连几日,都未再现身,仿佛她从来没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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