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有想到,这次国庆假期回家,竟然要和风风雨雨陪我走过三十四年人生的“博士”作最后的告别。
不过,这个所谓的“博士”,并不是友友们心目中的那个鼻梁上架着眼镜,斯斯文文、博览群书的饱学之士,而是离我家门前不到五百米远的水泥石拱桥的名字。
这座水泥石拱桥,为什么建在此处,又为什么取名为“博士”,这还得从上世纪六十年代末说起。
在“博士”未建成之前,本来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期,就在离“博士”桥址不到两百米的上游处,修了一座平板水泥桥,只是不到几年,因某年春夏之交连降暴雨引发洪水泛滥,波汹浪涌的洪水将这座桥冲得“妻离子散”,几块水泥板踪迹全无。
后来当地政府为了解决一河两岸百姓的通行困难,举全乡之力,由南往北新建了乡村公路,同时,修建了一座应急用的漫水桥,这座漫水桥修在“博士”桥下游的大约两百米处。
每当春汛期,人们和车辆就不能通行,乡亲们只好望着哗哗向西流淌的河水发呆。
特别是,土特产运不出去,乡亲们需要的生活、生产物资又运不进来。为了解决此困难,乡政府就在各村里精挑细选几位身强力壮的男子,组建了一个临时搬运站。这些工人在站长的调度下,哪里需要搬运的就派到哪里去。
不久,改革的春风吹遍了农村。乡村开始实行联产承包,老百姓的生产积极性充分调动起来了,所生产出来的粮食越来越多,而靠这些搬运工负责涉水而过将这些粮食肩挑背扛运出去,显得有点不现实。
随着农村改革的深入进行,农田由原来的联产承包变成独户经营,家乡的经济有了较快的发展,乡里从村里获取的统筹资金比过去更充足了。因此,解决一河两岸百姓交通问题迫在眉睫。乡党委和政府决定,修建一座形状似赵州桥一样的水泥石拱桥。
为了修好这座桥,乡里派出的勘测队,颇费周折,才确定在原先的两桥之间一深潭为待建桥处(只有此处地下不深处有坚硬的花岗岩),因河面不太宽,就等距离建了三个桥墩,按照赵州桥的两拱样式,终于将水泥石拱桥建成了。
原来又窄又弯的乡村公路,因桥址的改变而改变,变得比原来又宽又直。乡村老百姓望着这一切的改变,觉得未来的生活有希望,有奔头了。
1984年的春天,风和日丽,沿河两岸的杨树和柳树新芽初露,苍翠欲滴。人们期盼已久的这座水泥石拱桥,终于在这一年的春天通车了。
依稀记得通车那天,还懵懵懂懂的我,随着父母走上新桥,只见桥南和桥北的百姓如潮水般向桥面涌来,共同见证这一历史时刻。锣鼓铿锵,炮竹齐鸣,就像家里添了宝宝一样欢天喜地。
也是在通车这一天,乡党委书记举行完剪彩仪式后,笑容满面地站在主席台上,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他说,家乡富裕了,不缺吃不缺穿,就是缺少知识的“博士”,希望自己的故乡(蕲春县唯一保留乡称谓——向桥乡)多走出几位博学多才的知识分子,为素有“教授县”美誉的蕲春增光添彩。
最后,乡党委书记就征求群众意见说,这座桥就叫“博士”桥好不好?在场的乡亲们不约而同,连连高喊好、好!从此,这座桥的“博士”名称就叫开了。
事实上,近三十年来,我乡的教育事业,随着经济的蓬勃发展,也取得了骄人的成绩。可以这么说,从家乡山窝窝里飞出的金凤凰,大都小时候曾光着脚板蹦蹦跳跳打“博士桥”走过,也许是沾了这座“博士”的灵气,智慧的潜能被源源不断地激发出来。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博士从此桥上走过呢?
目睹着工人开着挖掘机,在一下一下地挖着桥面,瞬间,原先平坦的桥面,变得支离破碎,面目全非了。
顿时,我觉得博士桥如同已快奄奄一息的老人,为了留下最后的身影,我赶紧用手机将其拍了下来。
现在,已经离开家乡的我,听说“博士”桥已完全拆除了。家乡的朋友邀请我,当新的“博士”桥建成通车那天,一定要回家庆祝庆祝。
是呀,虽然陪我走过三十四年风雨人生的“博士”离开了我们,但她将如涅槃的凤凰,以崭新的容姿诞生于世,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回家迎接她的到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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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都市,魂在乡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