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初中语文课本里的古诗词之《上耶》篇初中时候的语文课本里最后几页是自学材料,老师一般不会在课堂上正式讲解,通常是做为课后阅读,让学生自学,而《上邪》就是属于这样的材料。我之所以对这首诗词记忆深刻,完全是因为那时一个女同学晚上经常在宿舍里吟唱的缘故。
那个女孩年龄比我们大几岁,身材高挑,衣着合体,脸色白净,齐耳短发,不怎么笑,脸上有一种忧郁的美丽,和我们放佛两个世界的人。那时的我们,一般都是穿一件肥肥大大的衣服,豆芽菜一般的身体完全没有身材可言,经常都是没心没肺的大笑,和男孩没有很大的区别。所以,那个女孩在我们中间,就是鹤立鸡群般引人注目。
我们初中的学校是个新建学校,我们是第一届的学生,所以学校建设相当不正规,一切都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的样子,就连女生宿舍都是一个大的教室临时改变的,课桌椅子虽然搬走了,但是水泥的讲台没有砸掉,黑板也仍然在墙壁上,甚至简陋到没有床,房间里整齐而又拥挤地摆着一个个宽宽的木板,两个女孩共同分享一块木板,暖和又热闹。当时我们两个班级的女孩都挤在那个宿舍里,幸亏那时的孩子单纯朴素,也没有人觉得不妥到处提意见,反倒都是嘻嘻哈哈地挤在一块说说话,在闹哄哄的氛围里逐渐睡着了。
那个女孩独自挑了讲台,铺上草垫子,将讲台变成了她的床铺。因为我是靠近门口的第一张铺,所以,离她很近,几乎每天晚上,我都要和同铺的女孩躺在被子里悄悄咬耳朵,议论着古怪的她。
她沉默的时候居多,在那闹哄哄的氛围里,经常能听到她反复吟唱《上邪》,每个字都很慢很慢,仿佛带着重量的珠子,从她嘴里徐徐吐出来,咕噜咕噜地到处滚,那些字好像在敲击心脏,沉重得要窒息,让人极度不舒服。而每次到“长命无绝衰”和“乃敢与君绝”这两句话,她必定是拉长节拍,带着尾音,一颤一颤,仔细听,又带着啜泣的回声,仿佛不是在吟唱诗歌,倒像是在哭泣。每一遍结束都是长时间的静默,让人不由得猜测她干什么去了。我曾经偷偷从被子里探出头去看,发现她静静地裹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在静默一段时间后,又能听到她开始吟唱《上邪》。
那时的我完全听不出她吟唱所包含的悲苦和深情,只是觉得这首《上邪》被她演绎成了一首曲子一样,倒是别有一番滋味了。几年后,等到读白居易的《琵琶行》里“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这些词句时候,忽然脑海里就涌现出来那个女孩吟咏《上邪》时候的情景,她的声音,她的静默,就如同那弹奏琵琶曲的女子,在我的面前渐渐开出了一片花,深情而又迷人。
那个会吟唱《上邪》的女孩,终于在一个天色未明的早晨从我们宿舍里消失了。记得那时老师反复和我们确认,谁是宿舍里第一个开门的,最后的结果就是靠近门边的我是第一个开门的,但是,那天早晨我开门的时候,插销是被打开了的。我们宿舍的门是很普通的锁,出去在外面的时候就挂上锁,摁上就可以了,在宿舍里面,插上插销就可以了。我记得老师反复和我确认,我开门的时候,的确门的插销是打开的。
再最后,从议论纷纷的八卦里,我慢慢拼凑出了故事的梗概。
那个女孩,因为身体弱,所以上学晚,比我们大了几岁的年龄,因为干不了农活,所以,看书的时候很多,据说看了很多琼瑶的小说,浑身带着一股和我们这群萝卜头不一样的文艺味。
而她的老师,也就是我们隔壁班的班主任,是个中师刚刚毕业不久,个子高高的小伙子,他不仅会教课,还会针灸,据说是祖传的技艺,经常会有老师和同学去找他针灸,而这个女孩自然也是常客了。故事情节和琼瑶的《窗外》有些不同,会针灸的老师有一个自小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如果仅仅属于女孩的暗恋也就罢了,但是,据说,最后演变成了三角恋。各种版本在学校里流传。
故事的结局就是女孩消失了,在一个天未亮的清晨,从学校的宿舍里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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