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被剪光头发,一曼会疯掉?为什么尘埃落定的时候,一曼要自杀?
一曼的疯与死都是因为失去了美丽。
美丽是一曼的信仰。
这个女人对开会漫不经心,手上握着剪刀,捏着针,转着受伤的布料,细细做衣裳。她的头发要烫得卷卷的,偏僻山区要穿着修身旗袍,留声机歌声飘荡和璀璨灯光下她踏起轻盈舞步,都是要美。阳光下剥着大蒜的她唱着歌,下起一场蒜衣雪,也是要美。并且一曼对于山区教育梦想的终极想象是大家开开心心穿上她新做的衣裳拍张大合照,这个画面表现对的同样是美。一曼是一个活在美丽中的女人。所以,被同僚出卖、孤立,被骂作婊子,自扇嘴巴,都可以忍受,直至最敬爱的校长抓起她一头秀发,一剪刀一剪刀铰着,留下类似狗啃过的发型和一块块裸露的头皮 。从魁山震惊的眼神表现了美变丑的真相,一曼惊慌失措,本能躲进桌下 ,用桌布完全遮蔽自己。后来一曼疯了。
一曼自己不美了。
美丽的秀发不再,被剪刀凌虐过的头发不成型,头发裸露,一眼望去,一曼竟难分男女。拥有美丽的一曼是那个聪颖的口头不饶人的骄傲的一曼,是那个在阳光下笑得灿烂唱着歌的女人。失去美丽的一曼失去颜色、失去光彩,是一个单薄的存在。
身边的人也不美丽了。
校长、魁山、周铁男是一曼身边最重要的三个男人,其中校长是大家山区理想的带领者,魁山是一曼未打成的炮友、一贯的倾慕者,周铁男则是谈得来的朋友。一曼的日常是帮校长干活,嘴上损损魁山,逗逗铁男,日子虽苦也乐在其中,何况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山区教育理想作支撑。结果在教育官员第一次到访时,一曼用自己的身体和对铜匠自尊的践踏换来了不菲的捐助费用。教育官员第二次到访时,魁山嗜钱如命,辱骂一曼为婊子;校长,亲手铰了她引以为傲的一头秀发。从放任“睡服”到用恩情说服她在铜匠老婆面前承认“破鞋”,到如今亲手毁掉她的美丽即她的自尊,校长一次次为自己的“大局”不拘一曼“小节”。铁男,原本最激烈维护一曼的人,也屈服在真枪之下,成为怂蛋,军官在厨房欲强奸一曼时只会蜷缩角落假装没事发生。所有人都已经变质,变质的人实现的教育理想还是美丽的吗?出卖同僚换取利益的人教出的究竟是善之花还是恶之花?在铜匠一人身上,至少看来他们的所作所为是激发了他本身的恶,并直接报复在他们身上。
自己不美丽了,身边人也都不美丽了,理想也不美丽了,这样丑陋的世界还值得留恋吗?所以一曼自杀了。一曼生是要证外在美,死是要证内在美,美是一曼的信仰。
后记:《驴得水》这部电影由话剧改编而成,话剧和电影是两种不同的艺术表现形式,因此驴得水出现了场景单一、缺乏背景和配角、过分依赖对话推进剧情、戏剧性过强、人物转变太快、铰头发一场戏表现力不强种种不适应性表现。驴得水电影是失败的艺术形式和一个优秀的经得起考验的主题内核的结合,因此网上的影评对它的评价呈现两极化。我认为驴得水不是一部好电影,但这不妨碍我去思考驴得水的主题和一曼的角色,这就是发表这篇影评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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