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我把成约到三楼心理咨询室。
他对来咨询室并不排斥,自己还主动来这里打过橡胶发泄人。
上周他因为在教室嗜睡严重,被120送到医院检查,医生并没有发现什么器质性病变,也没有食用不洁食物。
联想到他个人的家庭情况,我推测是心理原因导致的,今天的约谈,我就想给他明确一下。
沙发一头,成双腿并拢端坐着,两手交叉,显得有些局促。
“老师,为什么来这里?办公室不行吗?”他问。
“办公室太乱了,这里安静。”我答道,“上周休息了三天,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
“据说,你还去别的地方看了?”我故意强调别的地方。
“你咋知道?”成反问。
“我问你妈的。——她说去附近村里看的,说是撞邪了?”我笑着说。
成也笑了:“半夜让我们烧了黄纸,还给我戴了个项链……”
我笑着说:“你感觉靠谱吗?”
成笑笑没说话。
“其实,老师知道你的家庭情况与别人不同,猜想从上周开始,你特别爱睡觉,跟家里最近的事情有关。”我开始向核心问题引导。
成低头想了片刻,说:“最近我爸要回来了。”
我们开始聊与爸爸有关的话题,但他只说爸爸有事在外面,有关爸爸的记忆,也多是美好的。
“哥哥学习不好,去年九年级退学了,俺爸回来,可能会生气,我的学习也不太好,我担心……”
成真诚地说道。
“爸爸回来不是好事吗?有什么担心的?”我平静地说,“即使你成绩不好,爸爸会怎样?”
“可能有三种结果,吵一顿,打一顿,还有……”
成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成说出了那个孩子最不想看到的父母之间情感破裂结果。
“为什么会有这样说法?”我反问。
“之前,我哥学习不好,我妈生气时就说过这样的话。”
我心中又多了一层担忧。
之后,我让他回到爸爸要回家的事件上,我问:“你现在能够想象爸爸回来的情景吗?”
成摇摇头:“不敢想。”
我没有强迫让他去面对,也许他还没有完全准备好去面对这一不确定的未来。
上课铃响了,我们要结束这次谈话。
我说道:“有老师在,你不用担心,我们可以一起来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嗯。”成点点头。
“你爸毕竟是你爸,应该没有你想象的坏结果。一两年没见面,你长这么高了,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安慰道。
成离开了咨询室。
这几天,成几乎每节一下课就来到办公室。
“有什么事吗?”我问。
“没事,就是来看看。”
我暗想,他是在我这里寻找与爸爸相处的感觉吧。
我仍旧做着自己的事。
成趴在我办公桌一角要睡。
“能不能回教室去睡?”我问。
成迷迷糊糊地说:“还是这暖和。”说着就趴下开睡了。
我也任由他随意睡下。
我知道,他最近的“粘人”是在寻找一种与爸爸一样的依恋关系。
他在我面前睡,内心感觉是安全的。
我当下能做的,不是以老师的身份去要求他,不是竭力把他“赶回”到教室去,而恰恰地宽容他留在身边。
只有在我这里感到安全,两年来与父亲长期隔绝的情感,才能慢慢苏醒。
这样,他才有力量和勇气,去面对那个不确定的未来,才能真正把他从逃避的睡梦中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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