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忆318:大雨夜,浠水

作者: 福马 | 来源:发表于2016-01-17 14:31 被阅读36次

    英山位于湖北省东北部,隶属于黄冈市。

    07月04日,走出大别山的第一天。

    从英山到武汉段没有选择走318国道,而是选了一条行程较短的省道赶往武汉。从上海出发时,关于一些在川藏线上用到的装备以及超毅的边防证和护照还放在寝室。接到学校通知,寝室楼在07月05日关闭,我们最迟在当天赶到学校,取出装备,这便紧缩了我们的行程安排。

    计划从英山出发,途径浠水,然后乘坐火车,在第二天上午到达武汉。

    从英山出来,没过多久大雨将至,不得已在路边的屋檐下面躲雨。路上的行人很少,一排排车辆从身旁驶过,轮胎偶尔压过积水的沟槽溅起一道道水花。大雨下了整个上午依然未停,望了一眼淅沥的天空,无奈下只得披着雨衣冒着大雨前进,雨水通过头盔的缝隙浸湿了头发,鞋子也湿透了,带着的眼镜不一会儿便雾气迷茫,看不清前方,停下车擦拭眼镜继续停停走走……

    自从上海出发以来,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天气。

    大雨布满了整个天空和前行的路,灰蒙蒙的天空压低了前方的视线。在大雨中拼命骑行一段距离便不得不找个地方换下湿透的鞋子、袜子和裤子。路旁的一位妇人在自家屋檐下面悠闲地坐着,看到我迎面而来,向我招手,遂拐了一个弯儿,把车子停在她家院子的屋檐下。

    她从屋里拿一块干燥的毛巾递过来示意擦一下淋湿的头发,我紧接着从驮包中取出拖鞋换上。连声喊她大姐,说着感谢的话。她说,“小伙子看你年纪应该没我的孩子大,你应该叫我阿姨”听到她的纠正,脸上刚刚显露的微笑一下子僵住了。

    记得在学校门口的蛋糕店,直呼一位美女姐姐“阿姨”,让她原本洋溢着笑容的脸突然拉了下来。此后“阿姨”这个词成了我心中的“禁忌”,再也不敢轻易说出口。小时候总是习惯把它当作万能的称呼,在自己不知不觉经历这么些年,一下子长大成为别人眼中的小伙子时依旧改不过口。只能感慨时光飞逝,我们都不再是孩子。

    闲来没事的她和我在门口聊着天。如今他的儿子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在外面有了自己的事业,所有的一切都不用眼前的这位母亲担心。嗑着瓜子的间隙,她脸上所显露出的依然是那份还未完全放下的责任。母亲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特殊的职业,没有什么会比母亲更加恪尽职守,更加不计回报,这样的职业没有退休的年限,也没有金钱的回报,她们一直在无悔付出,爱的年限延续一生。但每一个承担这样角色的人似乎都做得很称职,这一切只因为她们对自己的孩子爱得深沉。从古至今,负债式的爱一直在延续着人类的生命,从生命诞生的那一刻起,我们便一直被爱包围,以致每一个人的童年时光里都有一份弥足珍贵的母爱,每一个人的少年时光里都有一份沉厚的父爱积于心底。

    也许是因为和他儿子年纪仿佛的原因,她还特地留我们在她家吃饭。

    早上从英山出来时没怎么吃饱,雨中骑行又耗费能量,和超毅各吃两大碗吓到了坐在一旁的阿姨,她特觉得超毅不是那么大饭量的人。家里面的饭全部被我俩消灭的一干二净,走时不忘每个人再喝一碗锅巴粥。

    中午过后,天空微微放晴。告别阿姨,向浠水县城赶去。

    走时,阿姨特地从屋子里跑出来相送,手里捧着一大把瓜子要我们带在路上吃。嘴里说着:“回到武汉有时间再来阿姨这里玩,阿姨给你们做好吃的!”我们连声说好。

    心里一阵滋润,但又不觉沮丧,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允许我们每一个在路上的人故地重游,故人重逢?曾经走过的每一条路,你们现在还好吗?曾经遇见的每一个人,现在的你们又在哪里?是否过得快乐?

    ……

    到了浠水已经傍晚,放晴的天空又被乌云遮蔽。果不其然,小雨、大雨、暴雨依次接踵而至。

    在浠水的大街上耽误较长时间,雨水充斥着浠水的大街小巷,整个县城被大雨浸泡着,自行车已经彻底打湿,驮包也湿作一团,穿过街道径直赶往浠水火车站。

    07月05日,凌晨3点前往汉口的火车。

    那天晚上两个人呆在浠水火车站直到凌晨上车。狭小的车站里挤满了乘客,站内的警务人员态度蛮横,将我们和自行车从小站的大厅赶出,一副得意的样子说道这是他的地盘,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没和他计较,谁叫他就是王法?在他的地盘里,我们也就没再说什么。

    晚间在小站旁边的一家饭馆吃饭。本想把车子也放进来,饭毕在这里呆到凌晨三点,心里面已经盘算好一切。不料店家十一点打烊。两个人全身湿透,狼狈不堪,那时就只想找一个能够安静呆着的屋子,梳理一下烦躁的情绪,坐等回武汉的火车。

    深夜十二点,雨依然还在下。

    从饭馆出来又辗转至附近一个破旧不堪的招待所。深夜敲门,店主还好没睡,为我们找到一间屋子。雨水淋了一天的驮包已经不想打开,想必里面的东西都已经快要发霉。屋子里点上了蚊香,但蚊子依然很多,现在想来那天晚上的遭遇有点不堪回首。

    凌晨三点,超毅从睡梦中把我叫醒。“回武汉喽”,终于要回武汉了,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心情,迫不及待想离开这座带给人发霉心情的小城。

    推着单车进入车站,大大方方上了火车。安检人员随意问了一句驮包里面没装危险物品吧,我们摇摇头。

    终于离开浠水。

    车厢里勉强塞下两辆自行车。上车时车内的乘客还在睡梦中,不时听到小孩子的哭声。终于要重返武汉了。

    和超毅两人面面相觑,互相打量着,一周以来的骑行生活都已经渐渐适应,脸上的胡茬渐渐显现,疲惫不堪地挂在我们的嘴角。每天的生活方式便是在路上的生活,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从另一个地方到下一个地方,就这样一个地方接着一个地方,就这样无止境地走下去,在地图上走出一条线,这便是318国道。

    如今重返武汉,脸上不自觉荡漾着胜利者的笑容。

    第一次独立在外面骑车,我完好无损地活着归来。

    坐在列车窗前,已经能够看到初晨的模样。对面坐着一男一女,年纪和我仿佛,刚从睡梦中醒来,男孩儿微微抬起额头瞟了一眼窗外,伸了一个懒腰,又缩回到女孩儿的怀中继续睡觉。女孩儿的背靠着座椅,斜着身子,脸上一副倦容,他们互相依偎着,在我的眼前。

    座椅下面塞着蓝色的帆布包,从包的链口处能够看到里面装着日常的锅碗瓢盆。

    后面得知他们在广州上车,目的地到武汉,他们打算去投奔在仙桃的亲戚。一男一女都是江西人,男的初中毕业因为成绩不好,辍学去了沿海打工,几年间辗转珠海、厦门、福州、广州多个城市。女孩儿和他是同乡,两个人一同在外面打拼,久而久之日久生情,回到家乡便结了婚,我初次看到他们以为是恋人,从来没有想过他们的孩子已经一岁有余。

    那个男的满面愁容,用着蹩脚的普通话说道:“我现在除了老婆孩子什么都没有。”“老婆孩子都有了,当了丈夫也做了父亲,还有什么需要满足的呢?”我戏虐地答道。这的确是奇怪的社会现象,心里暗想。

    男孩儿九四年出生,比我小一岁。他们结了婚,有了孩子,但结婚证还需要等他们到了法定年龄才可以拿到。听到这里我也不再诧异,这算是现在社会的正常现象,见怪不怪。一岁多的孩子放在家里由男生的父母养着,夫妻二人在外面打工赚钱,想孩子的时候便回家看看。说完,男的嘴角不由溢出一丝苦笑,看得出来,他对现在的生活既满足亦担忧。不自觉眼前摆放着诸多的压力和承受,每个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都不是那么容易,为了各自的生存无奈着、束缚着、牺牲着、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换取另一种生活,一种在他们看来足够满意的生活。

    无论是上学也好、工作也罢,大家都有这样一个存在于烟火人间的梦!

    不由联想到我,与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丈夫和父亲相比,这二十年少了太多曲折的经历和不堪,学校伴我走到现在,如今依然身在象牙塔。

    临走时说道:“好好赚钱,养好自己的老婆孩子,让他们过上幸福的生活!”说完便下了火车,他们投奔了在仙桃做生意的老叔,此后再也未曾碰到。

    早晨离开汉口火车站,便一个劲儿地骑车赶往学校。再次路过汉江,那是一种许久未见的惊喜,眼前所呈现的依然是暮霭沉沉楚天阔的意境。

    在学校附近的万达选择热干面作为早点,终究没有在武汉吃包子馒头。

    07月01日从宣城出发的循环和老郑也在赶往武汉的路上,我、超毅和前来武汉的老郑汇合,我们仨从武汉到了成都,接着老郑又陪我到了拉萨,一路上,我们一直在一起,没有分开。

    在武汉休整两天,超毅去汉正街补充了川藏的装备,我也把川藏的物件准备齐全,我们等待两天后的再一次上路。

    马叔叔从蚌埠回到武汉,刘学也在学校,回到武汉后,大家又如往常般聚在一起。青在诸多选择中还是坚持了她原来的方向,她喜欢音乐。没多久,她从深圳回到武汉,办起了金音艺术中心。

    临行前,我和马叔叔去了青的店里,与离开武汉时相比,青明显成熟干练了很多。坚持自己的梦想不易,想必在她的内心已经历了无数次的挣扎和选择,大家一起走了这么长时间,很庆幸,到头来我们没有走散,也从未忘记我们当初为什么而出发,我们就要这样一起一直走下去,用自己的勇气和无畏之心去证明每个人的无限可能。

    07月06日,郑哥终与宣城出发的循环分道扬镳,他来学校找我们,我们再一次重新结伴。

    07月07日,早上七点,我们离开了武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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