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青春(一)
青春是一种病,给你既带来期待的喜悦,也给你带来说不清的伤痛,这种伤痛随着时间的流失,岁月的轮转,它有自愈的功能,等青春一散场,一阵清风拂过,一场冬雨洒过,继续上路。
二十七年前,那时的我确实比现在青春很多,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年代里,我在一座小城里的筒子楼里,一个人,一间屋。冬天时,书卷伴我,夜深未眠数寒星;夏天到,七月流火,没有隔热层的楼顶让我每天挥汗如雨。背不完的单词和公式,写不完的试卷和讲义,我宿舍里的灯在夜晚几乎总是长明着,差点漂白了四壁。
当年的我没想过若干年后我会是什么样子,我会过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十八岁的我腼腆内向,不善言辞,头发柔软泛黄干枯,永远穿着母亲在缝纫铺里请人手工制做的涤卡布料的衣服,脚穿母亲每当乡村停电夜晚在煤油灯下一针一线做出的布鞋。充实紧张的学习让我心无杂念,每天战斗拼搏,简单朴素的生活,有家人的呵扶关爱鼓励,让我心生温暖和幸福。教室里同学们在每节课上奋笔疾书,你追我赶,那戴着厚厚镜片的班主任老师总是在班会课上不停念叨:人生能有几次搏,次时不搏,更待何时!来自农村的我在这县城里唯一的高中苦读,脑海里总是萦绕着父兄们关于鲤鱼跳龙门的故事,心想:在这个七月,我也将鱼跃龙门一飞冲天,翱翔在人生一片新的天地。
那时的小城不比现在,形似一个簸箕,安静地蜷缩在清清的月河边。东南角的文峰塔是当时最高的建筑,每天从学校操场一抬头便可望见,塔势凌云,象一支如椽大笔直刺云霄。每当学习之余从它脚下的古城墙边走过,一阵阵激起我思古之幽情,有一种说不清的力量在我的内心涌动,仰望着古塔,我的脚步会变得更加坚定。
那时的小城房屋矮小,老旧的平房鳞次栉比,青色的砖柱沿街一字排过,偶尔也会看到具有徽派建筑风格的马头墙定格在小城深处。内涵丰富的汉阴方音好听有味,一不小心就从在你身比走过的人口中飘来,让你驻足品味,乐而忘忧。街道马路车辆稀少,大街小巷的行人步履从容,神态淡定。小城的天湛蓝,水清彻,风温柔,夜安静,人们过着简单的生活。青春的我在高三那一年每天三点一线,在盛夏七月流火的季节,我们携带着信仰走进考场,一路披荆斩棘。在秋风吹过之后,稻谷遍地金黄时节,我在老家路边邮差手中接过大学录取通知书,那一夜的我整夜无眠,心喜若狂,从此新的人生之旅会扑面而来。
那时的我上的是一所普通的大专,但这所学校也算是当年市里最好的高等学府了,是秦巴山区汉江边唯一一所真正意义上的大学,它是一所专门培养未来中学教师的师范学校。这对于我们这些从农村走出来的孩子来说也心满意足了,因为我们是当年全县被大学(包括本科)录取的四五十个人中之一;而更多的人是落榜了准备来年的补习,或上高额的自费计划外的学校,或从此提前走向社会独自打拼,或回到家乡农村了。相比之下,我是幸运的,是命运的宠儿,多年的努力拼搏终于实现了我的大学梦。我以前忧郁迷惘的眼神也终于变得自信明亮清澈起来,我的青春也由灰色变成了彩色,未来让我向往。忘记了曾在高一时让我一个夏天内心纠结煎熬夜不能寐的女生,扔掉羁绊,勇敢向前,走向我的大学生活。
要去市里上大学之前,家里人都紧张忙碌着,父亲忙着为我筹集学费,母亲为我准备衣物洗漱用品,而姐姐则把她出嫁时作为嫁妆的小红木箱子借给了我作为备用的行礼(大学毕业后又还给了姐姐),让我内心好一阵感动和持久的温暖。记得临走前的一个晚上,那是在秋天,刚收完稻谷,空气中还飘散着稻草特有的芳香。吃过晚饭,在老家的小院里,月光如水,透过窗户的浑黄的灯光映在母亲略显疲惫而慈祥的脸上。其他人都已入睡,收拾完活计的母亲和我俩人坐在院前的椅子上说话,她不停告诫我不要忘记准备携带的东西,在新的学校要和同学们搞好关系,学会尊重和宽容,都快满十九岁了,出门在外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别老像以前老那么懒散窝囊,什么事都让我们操心。
月亮落了,一夜我久久未能入睡,母亲温暖的话语总是萦绕在心头。我期待着新的求学生涯的开始,拥青春入怀,不惧抗争,只为家人渴望期待的眼神,母亲的苦口婆心,父亲忙碌的身影。第二天早早起床,秋日的晨光照地小村满山遍野金黄,一辆公共汽车载着我和父亲一路向未来奔去。
那年那时的青春,我无悔,我无愧,因为战斗过、挣扎过、经历过。这一切都沉淀在了我的生命深处,融入了我的血液,成为了我灵魂的一部分。
勿忘青春,让生命的暖流款款潜行,避开一切险滩急流,越过所有艰难险阻,坚守我们的信仰,让我们的精神家园四季常青,在这个世界上真诚而坚定地活着。
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青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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